“想见她？”
黑蝎问完，自顾自地转身朝钢门走。
陆晨跟上去，每一步都踩在神经上。
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陆晨忍不住问。
“搞鬼？”黑蝎停在钢门前，刷卡，转过头，嘴角挑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不过是让这无聊的世界，稍微有趣那么一点点。”
钢门“咔哒”一声解锁，缓缓打开。
一条长长的走廊，白得刺眼，灯光冷冰冰的，连呼吸都带着回声。
尽头，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人影晃来晃去，像一群忙碌的蚂蚁。
陆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地方，比他预想的，还要大得多。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声音有些发紧。
黑蝎没搭理他，径直往实验室深处走。
陆晨跟上，耳机里安娜的声音急促而紧张：“小心，我检测到大量生命体征，那里有什么东西……”
话没说完，信号断了。
实验室中央，巨大的玻璃墙隔开了一片区域，里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人形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人。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
陆晨的脸。
有的刚具人形，有的已经和陆晨一般无二。
“欢迎来到‘阿特拉斯’项目的核心。”黑蝎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整个实验室，“你的家族聚会。”
陆晨只觉得喉咙发干。
“这些都是……”
“你的兄弟们。”黑蝎走到中央的一个培养舱前，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玻璃，“或者更准确地说，你的复制品。这位才是主角，‘原始模板’——真正的陈洛。”
舱里那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还活着？”陆晨的声音有些发颤。
“某种意义上。”黑蝎按下控制面板上的按钮，培养舱里的液体开始下降，“他的身体活着，但意识，早就分散到你们所有人身上了。”
实验室另一端的门开了。
一个女人走进来，白大褂裹着她纤细的身形，步伐沉稳。
陆晨整个人都僵住了。
十年了。
这张脸，他怎么可能忘记？
林秋雨。
他的妻子。
“秋雨？”陆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女人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疑惑，然后转向黑蝎：“实验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声音，是林秋雨的声音。
可那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怎么了？”陆晨的声音有些扭曲，他冲着黑蝎吼道。
黑蝎走到女人身边，手指轻轻拨开她的头发，露出脖颈后的一块金属装置。
“控制芯片，很遗憾，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陆晨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放开她！”他低吼。
“杀了他，这个残次品。”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黑蝎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他体内的芯片才是关键。”
陆晨能感觉到，体内的蓝色纹路开始躁动。
所有培养舱里的克隆体，也同时发出幽幽的光芒，像是在共鸣。
黑蝎看着这诡异的场景，满意地点点头。
“连接正在建立。完美。”
陆晨想抵抗，但这股力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拉向那个“原始模板”，被一点点吞噬。
“为什么？”陆晨挣扎着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黑蝎走到“原始模板”的培养舱前，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玻璃。
“陈洛创造了这项技术，却拒绝让它发挥真正价值。真是暴殄天物。”
“什么价值？”陆晨追问。
“掌控一切的价值。”黑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疯狂，“想想看，七个拥有超能力的完美战士，分散到世界各地关键位置，一个念头就能同时行动。”
培养舱里的“原始模板”陈洛，突然睁开了眼睛。
陆晨感觉脑袋像是要炸开。
各种画面，像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脑海——实验室，手术台，一排排等待注射芯片的士兵……
“你们都被骗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了这场精神上的拉锯战。
华远！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紧紧握着枪。
“华远？你怎么……”陆晨还没回过神来。
“闭嘴，听我说，时间不多了。”华远脸色惨白，胸前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真正的陈洛，早就死了，而你们眼前的这些人，包括你，陆晨，都是基于AI模型创造的生物容器。”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你在说什么疯话？”黑蝎的眉头皱了起来。
“‘阿特拉斯’项目的真相。”华远咳出一口血，却依然坚持着，“十年前，陈洛死于车祸，军方保存了他的大脑组织，提取了神经模式，创造了七个数字意识，植入七个基因改造体内。”
他指着培养舱里的“原始模板”。
“那不是真正的陈洛，只是第一个失败的容器而已。”
黑蝎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不可能。”
“为什么你认为所有克隆体都能精神连接？因为你们本就是同一个数字意识的碎片。”华远转向陆晨，“你不是什么克隆体，你是陈洛意识的一部分，被植入了这个基因改造的躯体。”
陆晨只觉得天旋地转。
“那安娜呢？她是我女儿！”
华远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痛苦。
“那是被植入的假记忆。她是特工，专门监视你的。”
黑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
“有趣的理论，可惜你活不到证明它的那天了。”
他拔出枪，对准了华远。
枪声响了。
中弹的，却是黑蝎自己。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血洞，然后缓缓转身，看向开枪的人——
林秋雨。
“你……”
林秋雨冷静地再次扣动扳机，子弹正中黑蝎眉心。
“控制芯片，早就被我破解了。”她说着，转向陆晨，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好久不见，陆晨。”
就在这时，培养舱里的所有克隆体，同时睁开了眼睛。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实验室。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林秋雨沉着地说，“整个设施的自毁程序已经启动。”
华远靠在墙上，呼吸越来越微弱。
“逃吧……真相就在……第七区……”
话没说完，他滑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陆晨冲过去，一把背起华远，跟着林秋雨朝出口狂奔。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原始模板”。
那人正对着他露出诡异的微笑，嘴唇无声地动着。
陆晨瞬间明白了那句话。
“我们都是假的。”
地下设施开始剧烈震动，爆炸声此起彼伏。
无数的问题，在陆晨脑海中翻滚。
但现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第七区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