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行……”
无惨的声音中隐隐带着甘与恼怒。
额头此刻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旁。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道，精致的面容因挫败而微微扭曲。
无惨再次无奈地收回被太阳无情烧焦的胳膊。
胳膊上的皮肉呈现出可怖的焦黑色，丝丝缕缕的黑烟缓缓升腾而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她紧咬着下唇，目光中透露出阴鸷与决绝。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难道要整个吞噬掉……”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黑死牟怀里安静躺着的建仁身上。
一瞬间，她的眼睛里闪过犹豫，像是内心深处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斗着。
思考片刻后，无惨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她心想，这建仁实在是太小了，现在就吞噬掉的话，体积太过微小，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还是等他再长大一些吧。
对，一定是这样，绝对不是自己不忍心，只是因为他目前的体型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值得自己现在动手。
建仁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不知为何，他从无惨的身上并未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杀意和恶意，眼前这个看似冷酷的女人对他并无伤害之心。
说起来，即便无惨真的对他起了杀心，想要吞噬掉他，以他现在这孱弱的身躯和懵懂的状态，也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但奇怪的是，就算他有反抗的可能……建仁也全然没有准备跑路的打算。
毕竟，在他模糊的认知里，是无惨创造了他，而且还喝了无惨的奶，无惨就是自己的母亲一般。
上辈子作为一个孤儿，建仁连母亲的模样都未曾见过，甚至连母亲是谁都无从知晓。
听孤儿院的院长说，他出生第一天就被狠心遗弃在某个中专学校的垃圾桶里，若不是清洁阿姨偶然间发现得及时。
他恐怕早就冻死饿死在那冰冷肮脏的角落里了。
所以这辈子能够得到母亲的喂养，哪怕只是短暂的时光，就算为此付出生命，似乎也是值得的。
“饿了……”小小的建仁瘪了瘪嘴，肚子里早就空荡荡，强烈的饥饿感瞬间涌上心头。
“哇哇……哇哇……！”
饥饿的感觉越来越难以忍受，建仁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无惨听到建仁的哭声，微微皱眉。
随即从黑死牟怀里轻轻地接过建仁，熟练地解下自己的衣袖，将建仁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温柔地喂起奶来。
她的动作自然流畅。
黑死牟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
他没有去问无惨接下来要怎么安排建仁，只是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后，便识相地快步离开了。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该他过问的时候，最好还是保持沉默。
时光宛如潺潺流水，日子便在这悄无声息间一天天悠悠地过去了。
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子里，建仁的身体却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飞快地发育着。
仅仅是短短一年的光阴，他就已经如同三四岁的孩童那般大小了。
整天光着屁股在无限城之中，肆意地奔跑玩耍。
此时的无限城，还显得颇为简陋。
城内的建筑寥寥无几，稀稀落落地矗立在各处。
而城中的恶鬼数量也甚是稀少，偶尔才能看到几个身影匆匆闪过。
黑死牟，这位无惨麾下的得力战将，整日沉浸在剑术的修炼之中。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剑术的精进之中，对建仁这个小家伙根本无暇顾及。
在黑死牟的眼中，唯有剑道才是毕生所追求的至高境界，其它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无惨呢，这段时间也同样忙碌异常。
她整日将自己关在一间摆满了各种药材和医书的房间里，专注地学习着医术。
至于鸣女，她就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默默地维持着无限城的正常运转。
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搭理那个调皮捣蛋的建仁。
“母亲……这个能吃吗？”这一日，建仁像往常一样在无限城里晃悠着，不知不觉就跑到了正在专心研究药材的无惨身边。
他那小小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桌上摆放着的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吸引住了。
心中涌起强烈的好奇心，忍不住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拿起那颗药丸，仰起头看着无惨，奶声奶气地问道。
“母亲，我吃了……”
还没等无惨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将药丸丢进了嘴里。
然后“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哎……这，”无惨见状，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
她急忙伸出手，想要阻止建仁的鲁莽行为，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看着建仁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无惨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她板起脸，声音中带着怒意与责备。
“建仁！”
“我让你学习的东西，学完了吗？”无惨紧紧地盯着建仁。
“当然……当然没有了！”
建仁被无惨的突然发火吓了一跳，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小声嘟囔着：“太无聊了嘛。”
“母亲……我想出去看看……”建仁看着无惨那严肃的表情，心中虽然有些发怵，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渴望。
“那你……还不赶紧给我去学！”无惨听到建仁的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生气地吼道！
“你这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从来没有鬼敢如此忤逆她的想法。
那些曾经胆敢违背她意愿的鬼，都已经在她的愤怒之下化为了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母亲，我开玩笑的。”
建仁看到无惨真的生气了，急忙用力地摇头，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连忙将无惨要求他背诵和书写的内容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虽然有些地方说得磕磕绊绊，但也算是勉强过关了。
听完建仁的回答，无惨那生气的脸上神色好看了许多。
她深深地看了建仁一眼，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但眼神中依然透着一丝严厉。
建仁站在一旁，心中却满是疑惑。
他实在搞不懂，无惨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学习这些东西呢？
毕竟他们是鬼，又不需要像人类那样去参加什么考试，学习这些知识到底有什么用呢？
然而，按照无惨的想法来说，作为鬼也是需要拥有智慧。
尤其是作为她的孩子，更应该具备超越常鬼的智慧！
所以，让建仁的学习是必不可少的。
“出去的事情，过几年再说。”无惨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继续低下头，专注地配置起药来。
“最少要等那个男人死了。”她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浓浓的恨意。
“哪个男人？”建仁心中一动，似乎已经猜到了无惨所说的是谁。
应该就是那个让无惨，一直耿耿于怀的继国缘一吧。
就在建仁暗自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
突然，他的肚子猛地一阵剧痛。
他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双手紧紧地捂住肚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丸辣……露头了……”建仁疼得弯下了腰捂住屁股，嘴里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