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兰坐在椅子上，眼中怒火喷涌。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双手紧握在身侧。
指节泛白，整个人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死人渣，今日便做个了断！”
看向隔壁雅间的方向，谢汀兰猛地起身，抓起桌上的茶壶。
姜霜霜见状，神色惊慌。
疾步上前死死抓住谢汀兰的手腕：“大姐，万万不可！”
“不可？”
谢汀兰嘴唇抖动，冷笑道，“你若怕，现在离开来得及。”
嫁入宁远侯府多年，她自问从未亏欠。
恪守妇道，操持家务，敬奉公婆。
方进淮学着文人鉴赏墨宝，谢汀兰为讨他欢心，一掷千金。
哪怕最后和离，她黯然离开，也不曾说过什么。
多少日夜，谢汀兰龟缩在阴暗角落，独自饮醉。
哪怕做不成夫妻，他搂他的美人，她守她的空闺，各自安好。
谢汀兰万万想不到，方进淮竟然在外男面前如此编排，甚至还要设计陷害！
“今日，一人做事一人当。”
受够了。
谢汀兰准备送人渣下地狱。
午时已过，楼下大堂，戏班子登场。
混乱之下，隔壁传来的说话声，已然听得不够真切。
姜霜霜改为死死地抱着谢汀兰的腰身，恳切地道：“大姐，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茶楼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瞧见，难以脱身。
“大齐律上白纸黑字写得分明，作为谢家长姐，难道要罔顾律法？”
自从方进淮被挂树上，宁远侯为这个儿子请了几个护卫。
二人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何谈报复？
谢汀兰无力地垂下手，眼中泪光点点。
“叙白也是如此，口口声声用大齐律作为依据。”
大齐律若真可以保护女子，那为何女子被辜负，和离却这般艰难？
有谢家作为后盾，谢汀兰很勉强的脱身。
被方进淮挥霍的嫁妆，却要不回来了。
若是普通百姓，和离后无家可归，大概率娘家都是容不得的。
姜霜霜闭上眼，感同身受。
远的不说，二伯娘陈氏便是可怜的女子。
为姜家付出，死后还被泼一盆脏水。
“大姐，人渣要收拾，前提是不能把咱们自己搭进去。”
当众行凶，人证物证俱在。
就算是谢昀出手，也难以将二人从牢房里捞出来。
姜霜霜为谢汀兰倒了一杯茶消火，劝道：“大姐，用你的命，抵方进淮的贱命，你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吗？”
“那你说如何？”
忍不了。
一刻也忍不了。
谢汀兰的手抖个不停，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
骄傲如她，整个人快碎掉了。
姜霜霜拍了拍大腿，把心一横：“罢了，这一票，干了！”
别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姜霜霜有仇一般当场必报。
再说，两个人渣分明是把她算计进去。
猛灌一大壶茶水，谢汀兰拍了拍姜霜霜的手背：“姜五，我没看错你。”
既然决定，断然没有回头路。
姜霜霜做了个手势。
巧凝送上炭笔和小册子道：“奴婢刚听墙角，今晚方世子与龚公子约了春风楼一叙。”
“大姐，春风楼到底是什么地方？”
出现的频率过高，引发姜霜霜的怀疑。
谢汀兰喷出一口茶，眼神飘移：“就是，就是男子消遣之地。”
怕姜霜霜误会，谢汀兰赶忙找补：“你放心，叙白从不涉足风月之地。”
“啊。”
姜霜霜拉长嗓音。
难怪那日卫柘听说她有心相邀，跑得比兔子还快。
谢昀看她的笑话，却也不说清楚！
气氛，莫名地诡异。
巧凝翻开小册子，主动开口：“今晚春风楼的风吟姑娘接客，价高者得。”
据说，风吟是春风楼的花魁。
京城公子偶然得见，惊鸿一瞥，从此惊为天人。
奈何一年到头，风吟露面的机会鲜少，更别提接客。
“奴婢特地打听了下，春风楼今晚高朋满座，比过年还要热闹。”
人多，代表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谢汀兰身子放松了些，思索这个可能性：“姜五，你以为呢？”
“就在春风楼下手。”
姜霜霜攥着茶杯，当机立断。
如果在小巷子套麻袋，事先得把方进淮的护卫引开。
龚达精于武艺，且身藏暗器。
想把两个人渣一勺烩，一个不注意，报不了仇不说，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春风那等烟花之地，是最佳场所。
一来，二人进去后身心放松，不会太过防备。
二来，就算闹出大动静，还有春风楼兜底。
姜霜霜还没见过古代花柳之地，好奇问道：“大姐，春风楼在京城手眼通天吧？”
京城第一花楼，日进斗金。
眼红的大有人在，却无人敢闹事。
背后的主子，想必权势滔天。
谢汀兰正色地点点头：“春风楼的东家很神秘，引人猜忌。”
也不是没有不开眼的找茬，奈何春风楼的酒堪称一绝。
姑娘们才学出众，貌美无双。
达官显贵偏爱，以去春风楼会友为荣。
其余的花楼找茬，曾被风流公子公开抵制。
自那以后，各自赚钱，无人再打春风楼的主意。
“大姐，你想怎么收拾人渣？”
对于今晚行动，姜霜霜得制定计划。
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事先踩点。
就算不成，确保全身而退。
谢汀兰眼中的戾气早已不见，笑眯眯地道：“不如，断子绝孙？”
这两个人渣，下作，卑劣。
断子绝孙，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书香默默无言，无语望天。
巧凝眉头紧锁，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姜霜霜眼睛不眨，抚掌道：“好，那就断子绝孙！”
问题来了。
谁下手？
姜霜霜深感为难地盯着匕首：“要不，割了？”
她身边的都是女眷，巧凝也是没成亲的女子。
文嬷嬷倒是可以，就怕腿脚不利索，关键时刻掉链子。
谢汀兰：“……”
这个姜五，比她还要残暴。
亲手割，多脏！
“用药粉就成了。”
下九流的不举粉，药效烈。
谢汀兰手中有现成的，只需要回府取一趟。
混进春风楼，总不能做女子的装扮。
巧凝适时地插言：“大小姐，大少夫人，这个简单。”
今晚风吟姑娘现身，公开叫价，价高者得。
为避免因身份压制抹不开脸面的情况，春风楼准许戴面具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