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袁忠和江秀来说，人一辈子活的就是脸和面子，江婉清这个要求简直是把他们放在油锅上煎！
江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售货员机灵劲儿上来了，作势就要去打电话。
“我还是去报警吧，这位同志一脸怨气的样子不像会悔过，别影响了其他同志。”
“等等……”
她紧紧攥紧手，把袁忠拉起来。
“我们这就口头检讨反省，别……别报警。”
她又恨又害怕的咽了口唾沫，袁忠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她现在还能帮自己在溪阳村减轻一些劳动负担，他才不会跟这种蠢货待在一起！
“那就赶紧吧，大家都看着呢。”
有报社记者也在百货商场，知道这里有新闻素材立马挤过来，举起老式相机把这一幕拍下……
江秀以为检讨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扶着袁忠夹着尾巴灰溜溜逃离现场。
“切，欺软怕硬的东西，以后别让我看见！”
售货员晃动着两条马尾，冲江婉清投去佩服的眼神。
“同志，你这个处理办法真好，要是真报了警，我们商场恐怕也麻烦了。”
“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不，是两个人的错。”售货员摆摆手，哎呀一声:“差点忘了，你看看这个吧，这是我们商场还没上架的新鞋，根据我的判断，绝对会成为下一个流行的款。”
她把鞋子展示出来，这是一双杏色的小高跟，装饰简约，鞋面只有一个小蝴蝶结，不张扬却恰到好处。
连程燃这个不是很懂女士审美的大直男也眼前一亮，看了眼江婉清，发现她对这双鞋的兴趣明显比刚才那双红鞋大。
“就要这双了，包起来吧。”
“可是……很贵诶。”江婉清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没有用得上的场合，还是算了吧。”
如果是江婉清自己花钱，她肯定毫不犹豫拿下，可是程燃也是拿命赚钱，她总不那么心安理得。
他选择性的忽略她的话，已经和售货员完成交易，带着她往另一个商品区走。
“再去看看买点其他的。”
江婉清哭笑不得，也便没多说什么，逛两个小时下来，全是给她和家人买的东西，他自己却没买任何。
走到糖果区，她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票……
“你等我两分钟。”
“你想吃糖？”他说着就又要抬步去买，江婉清摁住他。
“你站住别动。”
她捏着票走到柜台边，要了一斤奶糖，很快回到他身边，把糖给他。
“喏，礼尚往来，现在的我还送不了你贵的礼物，明天你就要离家工作，答应我，这段时间有任何冲动之前先吃颗糖冷静冷静，你的命现在不只是你自己的。”
她不知道他会在任务中发生什么，她的努力挽救也要他的冷静理智配合才行。
“吃颗糖就能想到你了是吗。”
一向不开玩笑的他竟然下意识接了句，等回过神来已经收不回来。
江婉清眨眨眼，俩人同时抬眼，四目相对。
她轻轻嗯道:“如果能想到我也好。”
他心里涌上难言的奇妙的滋味，那种酥麻和心痒，让他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揉揉她的发顶，喉结上下滑动两下。
“好。”
因为程燃不想逛个街太招摇了，所以让洪兴在车上等着。
他们回到车上后，洪兴说不出哪儿不对，就是感觉有点什么变化，扭头看了又看。
“哪儿有问题？”
“啊，没，现在我送营长您和嫂子回去？”
“嗯。”
晚上，江婉清辗转反侧睡不着，她只知道程燃会在这次的任务中牺牲，却不记得具体是哪天，其中细节更是无从得知，想救他得费一番功夫。
听见房间里的声音，半夜程燃自己也醒了，往屋内看了眼，犹豫片刻，过去敲门。
“你睡了吗？”
她呼吸一滞，手指揪紧了被子。
“没，有事吗？”
“我有话和你说，我怕明天一早我走了会忘记。”
“你进来吧，门没锁。”
“好。”
安静了几秒钟，门锁咔哒打开，老式木门吱呀一声从外往里推开，他的身影被黑暗笼罩。
她够开灯泡，昏黄的灯光慢慢亮起，他的轮廓渐渐清晰。
她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披散着，眼睛里有点红血丝。
他皱眉问:“你身体不舒服？”
“不是，睡不着而已，你呢？”
他没说话，而是从衣柜最上面拿下一个密码皮箱，拍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他看看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子……
江婉清反应过来，拍拍床沿。
“你坐这吧。”
他微微颔首，一坐下，扑面而来都是她独有的气息，不是雪花膏，也不是花露水，是一种独特的淡淡的幽香。
他清了清嗓子，把皮箱打开，还把密码告诉她。
“这箱子里是我这些年积攒下的全部家当，如果我出了意外，这些都归你，如果你没有巨大的消费需求，这些钱足够你安稳到老，而且肯定会有一笔抚恤……”
话没说完，江婉清倾身过去捂住他的嘴，本就萦绕在鼻尖的香味愈发浓郁。
扑通……扑通……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江婉清的掌心被烫得快速缩回。
“别说丧气话，会平安的。”她把皮箱推回:“这个你还放在原处，我可以暂时帮你保管。”
他不想给工作留退路，可现在，他竟觉得如果能活着回来，才会不留遗憾。
欲言又止，程燃收拢手指，最后把家里的东西放在哪儿全部告诉她，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整晚没睡，江婉清大早起来还是没能赶上送行，他给她留了一张纸片。
“咚咚咚……”
纸片刚看完，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她蹙了蹙眉，往外走去，一开门，就看到乔雪梅姐妹两个凶神恶煞的在门口。
程燃刚走她们就来，很难说不是找麻烦的。
如她所想，乔红梅探头进来往里看，没看到程燃，松了口气，表情愈发嚣张。
“程营长不在，你怎么还死皮赖脸的待在我们家属院，你有这个资格吗，真是脸大！”
“哦？乔大夫昨天不是看到我和程燃去领证吗，怎么你不敢把消息散出去吗？”江婉清好整以暇的看着乔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