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听子婴说草纸，其实并不知道它的用途。
以为就是用茅草做的纸就是草纸。
没想到居然是用来如厕的。
现在贵族用来如厕多是用的绢布，有钱的富户用的是次一些的麻布。
普通的黔首就只能用竹片或者茅草来清理了。
没想到子婴还特意要造种纸来如厕。
扶苏觉得多少有些浪费这材料了。
贵族和富户用布是因为他们不缺钱。这个纸再柔软也比不了布。
那些不缺钱的人自然看不上。
没钱的黔首，每个钱都非常爱惜，恨不得一个子掰成两个花。
有那不要钱的厕筹，自然也舍不得花钱买这个草纸。
而且，就算这个纸真的特别便宜，大概也没人舍得用纸来擦屁股吧。
扶苏这么想着也这么跟子婴说了。
“普通黔首只怕不舍得用这个纸。”
子婴之前倒是还没有想过这个纸的销路问题。
谁还能不用草纸呢？
他早就觉得用绢布也太浪费了。
就算家里有皇位也不能这么造啊。
于是试着和扶苏提建议。
“那阿父不能赏赐给大人们先开始用吗？”
“所谓上行下效，等大人们都习惯用了。黔首们自然会欣然向往之。”
扶苏：。。。。。。
扶苏不太想说话，并准备给他一个栗子。
赏赐这种话是随便谁都能用的吗？
他是哪根小白菜，敢这么干，立马就要被他父王丢去守长城了。
罪名都是现成的，妄图觊觎太子之位。
看着扶苏臭臭的脸色，子婴才反应过来。
嗷！这该死的封建社会，地位和权力必须是相匹配的。
他阿父到死都不是太子来着。
子婴：。。。。。。
子婴第一次有了男人不可一日无权的感慨！
哎！
男人什么的，暂时与他这个四岁小孩无关。
但是，这么好的纸都造出来了，难不成要砸手里？
张夷看他们父子俩讨论得有来有回的。
没想到名声在外的谦谦君子扶苏公子，对谁都很守礼节。
在家居然是这幅慈父样子，
并不用礼仪约束自家孩子。
这很不错，不愧是他张逸仙的好友！
看子婴发愁，他适时的发声提醒道。
“也许子婴可以自己去求一求陛下，让他给你宣传宣传。”
“老话说得好，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你去跟陛下说，说不定比你阿父有用多了。”
子婴听张夷说话，转过头来认真听他说。
听他提起嬴政，才恍然大悟！
对呀！他可以找他大父来着。
想到这，他立刻跑到他的专属小书桌上，让蒙颖把扶苏的墨移过去。
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扶苏。
“阿父放心，你办不到的事情，崽帮你办了。”
“保证让大父不怀疑你的情况下，帮你在黔首们中的声望再战一层。”
“太子之位迟早都是你的。”
看懂他眼神的扶苏。。。。。。
突然不是很想要这种心有灵犀是怎么回事！
扶苏只好摆摆手，让他自己写信去。
反正跟程先生这么久了，日常的字都学会认了。
虽然字写得没什么风骨，还好多错别字。
但是，
管他呢。
反正是父王在看。
看他父王那乐呵呵回信的样子，一看就乐在其中，一点都没有介意。
随后，拉着张夷接着去下他们的棋去了。
张夷也笑着摇摇头，不去管他们这祖孙三代的瓜葛。
跟在扶苏后面去喝他的茶。
几年没有回咸阳，没想到新出了这么种好茶。
虽然入口微苦，但是回甘绵长，而且名字还这么优雅。
一看就很符合他们道家的修行风格。
此物与我有缘，等会走之前一定要找他好友匀上两斤。
张夷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不知道他好友正想着给他的茶叶来个抄底。
扶苏走到棋盘边上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很有一派公子世无双的文雅样子。
子婴不去管他阿父的君子日常修行。
拿起笔刷刷开始写信，
就是本来手就软，笔更软。
他只能一笔一笔的慢慢写，碰上长的笔画还容易抖一下。
就算再好的纸，字也还是有些软趴趴的。
一看就是是小孩子的幼稚样子。
子婴也没有办法，小孩子的实力摆在这里。
只能淡定的略过字体焦虑，肉麻兮兮的写道。
“亲爱的大父，
展信欢颜，最近有没有想你最可爱的孙儿呢？子婴可是好想好想您呢。”
“这写信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个特别好的消息。前面跟您说过的纸做好了。”
“你看我这给你写信的纸就是我们最新做出来的。”
“是不是超棒的！”
“到此，我们学宫已经完成大半的准备啦！”
“栽好梧桐树，静候凤凰来。就等知识渊博的饱学之士过来教学啦！”
“听阿父说，您已经在咸阳准备好啦？”
“那先给我来一百个吧，还有多也可以再多点，反正多多益善。”
“我们有超多的学生嗷嗷等着学习呢！”
“我跟阿父说了，我们准备让全云阳县6到20岁的小孩子都来参加基础教育。”
“阿父说这个事情很大，需要向您禀报后，您同意才让我出去贴招生简章。”
“我觉得阿父他不太懂您，您肯定会同意的吧？”
“作为德盖三皇五帝的始皇帝陛下，怎么能容忍自己治下的黔首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
“那多没有牌面啊！”
“想想将来，那些自诩饱学之士的百家学者来咸阳游学炫耀。”
“结果连咸阳街上的贩夫走卒都能跟他们之乎者也的来上两句。”
“您是不是超有牌面的？”
“等将来整个大秦的黔首都能轻易看懂您的政令，
那是不是他们就不容易被有心人士蒙骗，反而误会您呢？”
“到那时整个大秦的子民都算是天子门生，您作为整个大秦帝国的主人，是不是超有成就感的？”
“领导一群愚民，是一件相对比较简单的事情，是个君主就能完成的事情。
这与那些旧六国的统治有何不同？”
“那如果您领导的是一群有思想的智民，是不是就能体现您包举宇内的心怀和旷古绝伦的智慧？”
“如今我们学宫的教舍已经建好了第一栋。现在开始建第二栋了。”
“正是您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扶苏和张夷一局棋都走完了，又是一个平局的局面。
结果一转头，发现子婴还在刷刷刷的奋笔疾书。
边上已经放了好几页写完的纸。
看来之前用绢布写信真是委屈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