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督促萧念安谋划上进，被他说是贪慕虚荣。
她为侯府管家，侍奉公婆，被他说是虚伪做作
她教导孩子，被他说是约束过甚，不够温柔。
她照顾亲弟，帮衬父母，被他说是枉顾夫妻之情，只一味贴补母家。
就连在院子里操持家事，管教妾室也会成为扣在她身上的罪名。
他说沈非晚空有美名在外，实则满腹心机，做作虚伪。
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且尽是脏事坏事。
就连侯府被人栽赃陷害，通敌叛国，也是沈非晚被推出去扛下满门抄斩的罪名。
那一桩桩还历历在目……
“娘亲，你怎么不说话了？娘亲！”
萧嫣然推搡着她的胳膊。
“娘亲，你说句话啊！”
眼看着沈非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把萧嫣然吓坏了。
沈非晚这才回神。
“我没事，没事。”
她挤出一抹笑容来，还好，她这一世养的女儿不会那么憎恶她，不会看不起她的苦心。
宫门一到，便有太监上前询问。
有宜妃在前她们很顺利地进了福寿宫。
“来人可是沈氏？”
“是，劳烦公公带路。”沈非晚应了一声，也不忘打点。
那小公公一摸银锭的分量，喜上眉梢。
“您何必……哎呦，这都是奴才们应当做的，这边请吧。”
沈非晚姿态自然，拉着萧嫣然继续往里面走。
这一路，还真是勾起了她不少回忆。
西太后是个好人。
这也是沈非晚会选择求助裕亲王，想法子送萧芝芝进福寿宫的原因。
原本以为，即便她可以入宫也就是到宫中当个上等侍婢。
没想到，萧芝芝竟然被太后钦点到了福寿宫侍奉，莫说等到日后出宫，会与京中贵女们拉开差距，便是在宫中的时候，也不会被人肆意拿捏欺负。
这多半与裕亲王在背后使力也有关系。
而后面，软轿里的宜妃掀开帘子，远远看了眼。
丫鬟咏儿嘀咕了句，“这世子正妻当得也着实窝囊，连入宫看女儿都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还是说世子根本就不疼爱她，怎么舍得她这么卑微求人？”
按着永安侯府的名份位置，自然是可以堂堂正正入宫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
萧苓与侯府腹背受敌，处处都被人盯着瞧，沈非晚这是不希望给他惹麻烦。
而此情景落入宜妃眼中，她反而有些感慨，“她这般为萧苓着想，也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想到昨夜宫宴上阮禾郡主望着萧苓的眼神，宜妃摇了摇头。
“男人，终归都是一样的。”
哪怕是娶到了名满京城的沈氏嫡女，还不是……
“走吧。”
宜妃收回了目光。
她愿意帮沈非晚这个忙，也是为了守住她自己的秘密。
至于沈非晚日后何去何从，与她再无关系。
……
福寿宫。
东偏殿里，萧芝芝端着茶盏走了进去，管事的俞嬷嬷只告诉她这里有贵客要来。
并没告诉她对方的身份。
整个偏殿看过去，空无一人。
连一个侍奉在侧的宫女都没有。
“娘娘？”
她试着喊了一声，但里面空荡极了，半点回应都没有。
萧芝芝深吸了一口气，迈步继续往前走。
但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外面窗户旁有什么动静。
吓得她当即慌了神。
不断告诉自己要小心。
“这儿是福寿宫，不可能……”
她嘀咕念着，再抬头，发现地上多了两道影子。
萧芝芝循着对方的身影看过去，眼泪瞬间溢满了双眸，“娘亲！嫣然！”
当即扑了过去，把她们紧紧地抱住。
“娘亲，你刚才怎么不出声，吓着我了！我还以为外面的人是谁呢。”
萧芝芝扬起笑脸，缓缓松了口气。
沈非晚立刻皱眉，往刚才萧芝芝来的方向几步过去，“你刚才，也听到外面有动静了？”
这话让萧芝芝警惕起来，“不是你们？”
萧嫣然拉紧她的手，压低了声音，“我和娘亲刚才被一个小太监拦住，问了半天，这才脱身进来见你，刚进门的时候，娘亲也听到外面有什么人。”
这是福寿宫的地界，怎么会有造次！
除非对方有十足的把握的手。
会是谁？
沈非晚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最终将目光落在窗户边上的那一抹粉尘上。
“这是，苏樱花粉。”
一种只在大齐国境之内才会生长的野花，花香很淡，花期却短，开不了几天就会凋谢。
但这花有一种特殊的功效，那便是会让闻到的人失去理智。
恍惚间，某件事情的真相浮现在沈非晚脑海中。
迎接云国皇族的那一夜，云昭公主是否夜……
当即，她转身几步，仔细拉住萧芝芝的手，不停地往自己身上蹭。
“手里的东西全都扔掉！”
“东西是谁给你的！”
“以后在福寿宫要小心她……”
沈非晚仔仔细细地嘱咐了好几遍，又怕萧芝芝听不明白似的，蹲下身子，缓和了情绪再次开口，“送你入宫实在是无奈之举，你一定要多加仔细小心，若有事，便去宜妃娘娘宫里，或者，直接同太后娘娘讲。”
“太后？”
萧芝芝低下头去，“可是我害怕……接我入宫的林公公说，不要打扰太后休息，更加不要让太后觉得我人笨话多。”
萧芝芝觉得这话有道理，便一直照做，就连太后召见自己的时候，也一直都是小心谨慎地往后面躲，不敢多说多做。
沈非晚眉头拧紧。
“离那人远一些！”
多半都是齐肃的走狗。
萧芝芝许久都没有见过沈非晚这般认真严肃的模样了，她连连点头，“娘亲放心，我记得了。”
沈非晚放了心，抬起手指，挽起她耳边碎发。
“接下来我同你说的话，你要仔细记在心里面。”
仔仔细细地把话说完，再把那簪子塞进萧芝芝的手心里，“未来的路便都在你的手里了。”
萧芝芝低头看着那簪子，重重点头，“娘亲，我记住了。”
沈非晚瞧着她乖巧的模样，松了口气。
母女三人又聊了许久，沈非晚才带着萧嫣然离开福寿宫，出宫的路，漫长幽远。
还路过了齐帝的冷宫。
里面妃子们的哭声极其吓人。
萧嫣然小声地说，“娘亲，如果阿姐没能见到舒贵妃，那咱们会怎么样？”
“会被，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