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身体摇晃，几乎站立不稳，他艰难地扶住桌角，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师团长阁下，我们……我们要固守石门？”
板垣征四郎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盯着沙盘，眼神空洞，嘴唇紧抿。
“固守？”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这空荡荡的指挥部。
“我不知道！”
这三个字，带着无尽的迷茫和疲惫，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惊慌的脸，声音里充满了苦涩。
“淮南军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将第11联队，第21联队和第41联队吃掉，实力……可想而知！”
他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继续说道：
“我第五师团步兵联队现在只剩下第42联队，拿什么……拿什么来守城？！”
参谋长嘴唇颤抖，眼神黯淡，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我们还有骑兵联队，还有野炮联队，还有工兵联队，还有辎重兵联队！”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浓的绝望和不甘。
师团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板垣征四郎身上，这些目光中，有期待，有恐惧，有茫然，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等待。
板垣征四郎缓缓走到沙盘前，双手撑在沙盘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低着头，双目紧闭，内心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心理斗争。
他们第五师团已经被打残了，损兵折将，士气低落，宛如惊弓之鸟。
司令部还要求他们固守石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要知道，第五师团要是真的固守石门，那么以淮南军的凶悍，他们第五师团的番号肯定会就此消散！
这一点，司令官阁下肯定也清楚！
他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而且，我好歹也是帝国中将，如果死在这里，那帝国的脸面……
将会荡然无存！
虽然帝国已经有好几位中将玉碎了，但是他们都是在失联状态中玉碎的！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是迫不得已的结局！
但是我们第五师团不一样啊，淮南军距离石门还有数十公里，只要他们立刻弃城逃跑，绝对有很大的概率保住第五师团的番号，还有他这个帝国中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令官阁下还让我们固守石门，等待援军……
那么这个援军，可能是真的，或许已经在路上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司令官阁下这看似不合理的命令！
板垣征四郎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他抬起头，环视四周，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君，我知道淮南军凶狠异常，战斗力强悍，远超我们的想象。”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我们遵循司令部的指示留下来，那么我们第五师团……”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未尽之言。
那将是毁灭，是整个师团的覆灭，是他们所有人的末日。
板垣征四郎的眼神变得坚定，声音铿锵有力：
“但是！我们是帝国军人！”
“我们肩负着帝国的荣耀和使命！”
“我们绝不能退缩，绝不能屈服！”
“我们要用我们的生命，扞卫帝国的尊严！”
板垣征四郎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指挥部内，死寂被打破，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决绝”震慑。
师团长阁下好拽！
到了这一步还想着帝国的荣耀！
不愧是师团长阁下！
这些念头，在军官们的脑海中翻滚，激荡。
板垣征四郎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挺直了腰板，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狂热的蛊惑：
“诸君！”
“现在到了我们为天蝗陛下尽忠的时候了！”
他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在场每一个鬼子的身体。
“为天蝗陛下尽忠！”
军官们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原本低迷的士气，竟然在这一刻被点燃，变得狂热而扭曲。
板垣征四郎满意地扫视着眼前这些重新燃起斗志的部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命令，辎重兵联队留下一些必要的武器弹药，然后和野炮联队一起出城，向司令部转进！”
“这些火炮以及弹药物资不能就这么留给那些淮南军！”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紧接着，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疯狂：
“骑兵联队和工兵联队以及第42步兵联队全部分散在城内与淮南军在城内巷战！”
他猛地捶了一下桌子，歇斯底里地嘶吼：
“天蝗陛下万岁！”
参谋长身体一震。
巷战？
这是直接放弃城墙了！
不过以淮南军的实力，有没有城墙区别确实不大，还不如直接化整为零，分散在城中，这样还能给淮南军造成更大的伤亡！
参谋长瞬间明白了板垣征四郎的意图，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洪亮：
“哈衣！！”
随后他带着一批军官，快步离开了师团部。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无情地盖住了石门。
城外，平原坦荡，数百辆08式步战车静静地趴伏着，钢铁的身躯在夜色中泛着冷光，炮管沉默地指向前方，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
淮南第六野战军和大雍第一集团军五万余名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将石门围得密不透风，每个士兵的呼吸都凝结成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指挥部内，灯光明亮。
郑龙和第一集团军司令宋泽元站在大屏幕前，屏幕上，无人机传回的石门城墙影像，清晰地展示着这座古老城池的轮廓。
宋泽元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声音低沉：“郑军长，贵军的实力太恐怖了！”
“短短几个小时就将上万名鬼子吃掉！板垣老鬼子铁定是被贵军吓着了！”
郑龙盯着大屏幕那空无一人的城墙，眼神深邃。
空城计？
还是真跑了？
如果是空城计，那小鬼子肯定是想负隅顽抗，想和他们打巷战！
巷战啊！
这可是伤亡率最高的战斗！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他们可以学古人，将城池包围，等过几个月，保管这些小鬼子饿死在城中！
不行！
这样子不行！
这是他们大雍的城池，城中可都是大雍的百姓！
要是采取围困的战法，城中百姓也无法幸免！
这个绝对不行！
不过目前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们现在要确定的是，第五师团的鬼子到底是跑了还是和他们玩空城计！
郑龙收回思绪，声音沉稳：“这小鬼子可不一定是跑了，他们极有可能躲在城中想要和我们进行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