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家住哪儿吗？”南烟担忧地望向床上一脸懵懂的人。
周芳苓却忽然皱了皱眉，双手抱头，面露痛苦之色，“我……我的头好痛……”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南烟抬眼望去，只见郭夫人拉着王妃出现在门口，面上满是担忧之色。
不等床边几人开口，王妃已搭上周芳苓的脉搏，须臾皱眉道，“苓姐儿怕是坠崖时伤到了头，出现了失忆的症状。”
“这……这以后能恢复记忆吗？”郭夫人手里的帕子被绞得不成样子。
“不好说。“王妃无奈叹气，”有的人可能两三个月就能记起以前的事，也有的几年甚至十几年都记不起来。”
长长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眸中的担忧和狐疑，南烟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一圈。杜雪卉肩膀明显松了下来，郭夫人既担忧又默默松了气……
王妃默默在一旁写好药方，嘱咐一些注意事项，便告辞回府。
南烟目送王妃背影消失在院门处，不经意提醒道，“马车好好的怎么就失控了？一下搭进去两条人命，要不还是报官吧？”
“不用了。我已经狠狠盘查了随行人员。就是意外。”郭夫人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就是那马夫偷奸耍滑，马车没提前检修好，半路出了故障。
他跳车逃了，倒害得车上的姑娘丫鬟们遭罪。”
“哦。”南烟用力捶床，颇为愤慨，“这种背主的奴才应该关进牢里好好审一审，说不准和外面的人合谋害了贵府的姑娘呢。
不成，这事还是赶紧报官吧。”
床板被捶得发出一声闷响，郭夫人怔了怔，随即肃着脸清了清嗓子，“这是我们府上的私事。二姑娘出来也有一阵了，秦夫人怕是正四处寻你呢。”
杜雪卉也点头附和，“就是。苓姐姐还病着呢，万一那些官差吓到她怎么办？”
啧啧。这么默契，指定有鬼。南烟暂且按下这一茬，很是乖顺地冲郭夫人行礼告辞。
目送她走远，药也熬好端了上来，周芳苓喝过药睡下。
郭夫人拉着杜雪卉走到小院里，低声道：“怎么回事？你们家不是说只要将她掳走，关上一夜就送回来。传出去她名节已毁，无法再入东宫，绝不伤人性命。”
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真把人给整没了，她怎么跟婆母交待？
郭夫人看向门口，隐约可见里面床上一坨隆起。真就一个后悔。
要不是听了杜夫人的甜言蜜语，想着杜家能嫁个庶女过来给儿子做继室，她也不会脑子一热应下此事。
杜雪卉接受到她目光中的指责，一口气堵在胸口，哽咽道，“我……我哪知道啊？我娘分明买通了那些匪徒，只抓人不干别的事。
我还要怀疑是你们府上出了岔子，被人利用了呢。”
“不可能！苓姐儿眼下是老夫人心尖上的人儿，谁敢害她？”郭夫人咬牙否认，心里却莫名发虚。
“呵。到底有没有可能，您自己心里清楚。”杜雪卉一脸庆幸地扶了扶发髻，“好在她失忆了，就算只有几个月，也够太后娘娘说动圣上立太子妃了。”
两人不欢而散， 无人注意到院门外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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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善寺发生的事当夜就传入宫中，太子心急如焚进了椒房殿。
“母后，您不是派人暗中监视，不会让她出大事的吗？”
皇后喝茶的动作一滞，柳眉微挑，“为娘是派了人盯着暗算她的那几家，可架不住她自己家后院起火啊。”
太子丧气垂下头，“您还是不看好她。”
“不然呢？我不过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看强求的后果。”皇后放下杯盏，命人给好大儿看座，“你应该知道她生性耿直，不擅应付后宅这些阴私伎俩。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被下了阿芙蓉。要不是烟姐儿及时发现，来日她中毒渐深，形销骨立，甚至形迹疯魔。旁人只会当她犯了癔症，轻则软禁重则一根白绫了事。
如今还只是几个小姑娘在陷害她。若真进了宫，那女人可多了去了。难不成你还要把烟姐儿也弄进宫，替你保住她？”
“不要。我对二姑娘只是兄妹之情。不能因此误她终生。”
“那你是指望为娘将来白发满头，还得替你照看媳妇？”
太子脸颊通红，羞窘得抬不起头，“儿臣只是……只是一时还放不下……”
“那便尽快放下。“皇后意味深长地睨了儿子一眼，”镇西侯世子下月初将抵京，他嫡亲的妹子今年也有十五岁了，与你可堪良配。”
镇西侯手握西南二十万大军，娶了他女儿，确实百利无一害。
饶是太子心里还有些抗拒这般盲婚哑嫁，也无法反驳，“母后，您先派太医去给周大姑娘诊治吧。儿臣会认真考虑这门亲事的。”
皇后沉默几息，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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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郭夫人一行回到府中，刚安顿好周芳苓，就迎来了皇后派来的崔姑姑和太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来了靖北王府的管事以及秦家兄妹。
郭夫人只觉头也疼了起来，硬着头皮将几拨人安置在不同院落。崔姑姑领着太医和药童进了周芳苓房中。
太医经验老到，诊脉、开方也就两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崔姑姑派了两名宫女守在门外。
扮成药童的太子这才亮明身份。好在周芳苓穿戴整齐，只是头发简单挽了起来，算不上失礼，饶是如此，也将她吓得不轻。
“殿下，您……您怎么会来这儿？”
“孤听说你受了伤，放心不下特来看望。你放心，孤没别的意思。”
“臣女……臣女粗陋之姿，哪值得殿下纡尊降贵来此？”周芳苓低着头，乌发掩着的耳尖微微泛红。
她居然害羞了？太子心下一喜，这莫非是开窍了？
只可惜她失忆了，太子既甜蜜又惆怅，试着将二人相遇以来的趣事讲给她听。
崔姑姑却不能袖手旁观，不到半炷香就催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