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凛冽，萧勤光着腿冻得直哆嗦躲在洛悠然身后。
桑木速度稍逊，二人兵刃相接只一下，桑木便被玄鸦手中长刀逼退，再也无法近身，她浑身上下只带了一把短刃，想要再近一步那人却又利落翻上了院墙，蹲在那儿像个鬼魅。
“看来你就是白术那个脑子不太好的小师妹了，”玄鸦将刀收了，邪气地说，“我今日来可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别紧张呀。”
洛悠然听他提及白术，忍不住上前一步皱眉道：“你知道白术师兄？”
“哼，”玄鸦一哂，“我不仅知道你们知道的，还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比如应天阁的用毒高手，刺客白术。”
“你说什么？”洛悠然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查，应天阁的线索就已经再次送上了门，可为什么会涉及白术师兄？
桑木听不得这个，急道：“你少胡诌八扯！我师兄只会救人从不害人，才不是刺客！”
玄鸦眉头一挑，“看来白术这些年在你们跟前戏演得不错，纯真又善良、温柔又多情的大师兄嘛，但我认识的白术，可是应天阁手法最利落生意最好的刺客，你们心心念念的大师兄，他手上的人命数都数不清呐。”
“逝者已矣，你与白术有什么仇怨，要这么诋毁他？”
玄鸦被洛悠然的话逗笑，看着人玩味道：“白术为了你才借假死想要彻底脱离应天阁，你竟然不知道？郎有情妾无意，如今你又已嫁作人妇，没想到向来头脑精明的白术也有失算的一天，真是有意思。”
萧勤听了这话突然不合时宜道：“你居然也外头有人？”
洛悠然却听不进萧勤的废话，她被“假死”二字镇住心神，满脑子都是：白术没死！他还活着吗？可是活着又在哪儿，为什么不来见她？转念又想，许是墙上这人故意撒谎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此行目的已然达成，但显然没有严睦方的目的有趣，我们少阁主对严大人很感兴趣，托我传话，若是严大人有需要，应天阁也不是不能帮着推勤王爷一把，毕竟这大梁东宫向来都是能者居之，正不正统的倒没那么重要。”
萧勤被玄鸦一番话激怒，东宫和正统都是他的死穴，他驳道：“你大胆！妄言东宫可是死罪，喜都戒备森严，你休想活着出去！”
玄鸦还是那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他人已站了起来，“回去告诉严睦方，二十五年前应天阁能做到的事，二十五年后依然能做到，全凭他选择，后会有期了师妹们。”玄鸦说完狡黠一笑，一个转身人就消失了。
桑木要追却被洛悠然拦下，“别追了，你不是她的对手。”她又看了看下半身衣不蔽体的萧勤，萧勤被她看得尴尬，干脆蹲下身子抱着腿无辜道：“乱看什么！”
洛悠然心事重重，吩咐桑木道：“去叫马车，先送王爷回府，我去趟北镇抚司。”
牢门铁锁“哗啦”一声，张县令被两个锦衣卫架着胳膊拖到了堂中，他人自从到了喜都就没吃没喝，嘴唇干裂出血，人也没有力气，坐在椅上被人用刑棍绞着腿，一动也不敢动。
张县令在宛县贪腐的消息一早就传到了喜都，同仁帝已下令此事依旧全权交给严睦方办，他还没等向常如报告张德章的事，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审人。
严睦方坐在审讯桌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沉声问：“三天了张大人，若真有人想捞你出去，这会儿也早该到了。”
张县令只喘着粗气不说话，严睦方继续加码：“圣上金口玉言，说了的话定然算数，只要你供出户部做假账的人，便留你一命。像你现在这样不吃不喝，恐怕还没等到上头的人灭口，你自己就先饿死了，值吗？”
张县令目光闪烁，他在宛县作威作福肥吃肥喝都是得了上头的默许，甚至只要他一开口，严睦方就能顺藤摸瓜直接查进内阁。
他被严睦方看出了意图，这张县令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人，可人死到临头，求生的欲望便不受控制，他不敢开口供出任何一个人，几日来忍着饥渴也是怕都城里有人先下手为强将他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皇帝的保证在他看来也都是狗屁，等他真把人都供了出来，等着他一家老小的还只有死路一条。他不能供又不想自己全盘揽下，只好闭着嘴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外头也有的是人急着你死，你真甘心自己背这口黑锅？”严睦方指尖敲了敲纸面，“我的人昨日已快马加鞭赶往宛县，若是够快明日子时也就到了，有锦衣卫的看管，没人能动得了手脚。张大人，我再问你，户部的账和赈灾银到底怎么回事？”
“你……”张县令嗓子里像有粗砂纸在磨，声音嘶哑，他忍着疼痛接着说，“你真能保我一家老小平安？”
“当然。”
“呵，空手套白狼谁不会，不亲眼见到我妻儿老母，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
严睦方眼中鄙夷，“都城中也未必安全。”
“那是你要考虑的事，我见不到人一个字也不会说。”
“可以，不过——”严睦方眼神一动，两个抓着刑杖的锦衣卫便使了力，张县令痛叫一声满脸是汗，“若到时我信守承诺将人带来，大人还不肯说实话，我就真要给大人瞧瞧这诏狱里生不如死的手段了。”
张县令双腿拖地又被扔回了牢房，严睦方从直通北镇抚司的后门刚一出来，就听得院内喧哗不已，严岐声音最响，一个劲儿喊着：“乱问什么！一边儿去！少打听！这是你该知道的吗？”
严睦方闻声走到前堂，只见锦衣卫众人围成一圈，不知道在耍什么花样。
“都干什么呢？”
他声音一出，人群瞬间散开，只见洛悠然穿着他眼熟的那套男装站在中间，正一脸无措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