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接触？”
李娜挑了挑眉，脸色倒是浮现了些许笑意。
“所以，你是说用钱去打发他？”
八字胡律师大着胆子点了点头。
“的确，李小姐，我们的时间有限，谈不上长计远虑。”
“眼下局势对我们实在是太不利了！”
“出再多的钱都比在法庭上输掉代价要小。”
“更何况……”
他压低了声线，眼神也明显飘忽了起来。
“程新表面义正辞严，可只要是人，就有能被撬开的弱点。”
李娜依旧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似是在权衡计划的可行性。
其他几位律师则纷纷低头装作没听见。
挨了巴掌的金边眼镜小心翼翼地挪到后面，假装坐下喝水，生怕再被扇一巴掌。
过了几分钟，李娜才缓缓点头，咬字如刀。
“好，那就用钱砸他一次。”
“你们给我安排，我要和他当面谈。”
八字胡律师听到李娜冷冰冰的命令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位姑奶奶总算是没彻底失控，至少还愿意听劝。
“李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他稍作整理，拎起公文包，脚步急促地出了门。
刚走出两步，那舒展的眉头就再次皱起。
刚才虽然嘴上说得轻松。
但心里却很清楚，这次和程新摊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只是因为程新的固执。
而是因为，这场官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信息差的对决！
谁能想到，程新根本没有将宏远公司那些偷税、转移资金的漏洞作为主攻方向。
相反，他几乎把所有火力全砸在李娜本人的问题上、
话术、账目、邮件记录……
每一样，都是连环炸弹！
尤其是那些经过复原的删改数据，一看就是有高人指点，精确到能将李娜锁得滴水不漏。
“这个程新到底是哪儿挖来的神仙队友？”
“一个律师，能有这种科技手段，未免有些太过夸张了。”
八字胡律师低声嘀咕着，额头沁出一层细汗。
他抬手瞥了眼手表，面色再度一惊。
该死，休庭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
他脚下越发快了，但心里却有些发苦。
其实这种时候，最好的便是李娜作为当事人，亲自出面跟程新接触。
可这位娇蛮的千金小姐，到现在还是一脸高高在上模样，把所有活儿甩给了他。
他吞了口唾沫，加快了脚步，同时在脑海里勾勒出接触程新的策略。
顺势低头示弱，请对方开个价。
只要程新有着律师是职业、诉讼是买卖的思维、
那这场烂仗，或许还有解。
他一路小奔到了法院的休息区。
来不及深吸一口气，就发现程新已经正襟危坐在那里。
程新的气场，和法庭上全无二致。
他身着深色西装，靠在沙发上，面前摊开一沓资料，正神色自若地翻阅着。
他修长的手指偶尔停顿在某个段落。
一抬眼，镜片后的那双逼人眼神，瞬间给人一种难以直视的压力。
“程律师。”
平复下有些慌乱的呼吸，八字胡律师调整了下表情，挤出一抹微笑上前打招呼。
程新闻声抬头，目光淡淡扫过他。
连应都没应声，就继续投向面前的文档。
而他这冷冰冰的态度，也瞬间戳破了八字胡律师的自信盾牌。
同时也让他心中升起些许恼怒。
要知道，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前辈。
程新一个入行还没有三年的新蛋子而已，现在竟然敢这样对他？
不就是现在占据了上风而已？
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了是吧？
不过一想到李娜神情，当下他也不敢有丝毫不满。
只能压住心绪，强撑着笑意再度上前两步。
“程律师，打扰您休息了，我今天过来，是想私下跟您谈谈。”
八字胡律师咧开嘴，慢慢坐到程新对面，竭力维持着表面的从容。
程新合上文件，微微扬眉，终于开口。
“谈？”
“李娜小姐一向高高在上，今天想谈什么？”
八字胡律师暗自吸了口气，再次调整笑容。
“当然是关于案件的事。”
“程律师，我相信您明白，诉讼是一场交易。”
“我们不如开诚布公，谈谈需求。”
程新听完八字胡律师的提议，并没有立刻回应。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像是敲击在八字胡律师的心上，让他原本就不安的心跳得更快。
在他的注视下，程新似笑非笑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谈需求？”
程新放下茶杯，双眼没有丝毫转动看着对方。
“那李娜小姐的需求是什么？”
“是想让我撤诉，还是想让我修改证词？”
这直白的问话让八字胡律师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
“程律师，您说笑了。”
“我们只是想和您私下和解，毕竟诉讼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消耗。”
听到这话，程新再度轻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在八字胡律师听来却无比刺耳。
“和解？你们所谓的和解，就是用钱来堵我的嘴吗？”
八字胡律师脸色微变，连忙开口解释。
“程律师，您误会了。”
“我们只是想表达我们的诚意，希望您能高抬贵手。”
“而且……我们都是文明人，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可有些难听了……”
“诚意？”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程新便语气冰冷地打断他。
“我程新眼里只有法律，没有钱。”
“你们所谓的诚意，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八字胡律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程新再次打断。
“回去告诉李娜，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她犯了法，就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不要妄想用钱来摆平一切。”
说完，程新起身离开了休息区，留下八字胡律师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脸色铁青。
如此灰溜溜的回去，怎么跟李娜交代？
八字胡律师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他知道李娜的脾气，骄纵蛮横！
要是知道和解不成，还被程新如此羞辱，指不定会怎么迁怒于他。
“该死！”
八字胡低咒一声，用力揉了揉脸。
他的职业生涯，或许真的要就此断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