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韵的脑海里清晰地闪过当年火灾里纪寒萧的模样，他已经吓傻了。
“如果纪寒萧不痛苦的话，不可能忘记他的哥哥，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最爱最亲近纪寒煜的人一定是纪寒萧。”
他们是一起相伴来到这个世界的啊，双胞胎甚至是有心灵感应的，纪寒煜的去世，带走了纪寒萧半个灵魂也不为过吧。
“怎么能不懂，他醒来后先是失语，后来直接失忆，医生说了就是心理问题，创伤性后遗症所造成的选择性失忆。”纪跃山解释道。
“本来我们想他失忆了，或许是一件好事，我们都那么的痛苦，他还那么小，怎么能接受哥哥的去世，所以我们想到的办法就是让他远离有他哥哥生活的地方，小萧的奶奶带你去过那了吧，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不敢不愿再回去，我们以为这样小萧就能像以前一样正常的生活，但，完全变了，从那场火灾之后，小萧成了一个异常懂事的孩子，他没有再让我跟他母亲操一点心，他甚至活成了小煜的模样，除了没有……没有小煜那么爱笑，那么温暖粘着我们而已，这是不正常的，可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只能这样守着他长大，只要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纪跃山的解释让司韵愣住了，方才她还在想这些年被穷养会不会也是程如意不想见他活得那么舒坦才为之，如今看来，她真的狭隘了。
或许她不该把程如意想的那么极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那么深爱的孩子，她应该多谅解一些，又或许，因为纪寒萧的缘故，现在她整个人受到了影响，当局者迷，她确实如纪跃山所说的那般，没能做出正常判断。
纪寒萧成长成今天这副模样，有什么不好呢？
有生存能力，有技术傍身，有领导魄力，智慧，美貌，身体，几乎算是一个完美的存在，并不是她所想的那种穷养模式。
纪寒萧当初自己也说过，他不在意家里的那些东西，他的路，是他自己选择的。
“帮我向阿姨说一声抱歉。”
司韵忽而说出口，听到这话的纪跃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孩子，谢谢你，谢谢你能理解我们。”
纪跃山话音刚落，司韵却摇头了。
“我说抱歉并不代表我退缩了，相反，我不会离开纪寒萧的身边，他如果守护了我需要守护的人，我自然也想守护他，你们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可在我看来你们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现在如果他选择留在这，那我不会在抛弃和背叛他。”
司韵不想让纪寒萧再次可怜了。
纪跃山搓了搓手。
“那份伤痛如果刺激了他，怎么办？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了，我不想再看他有什么纰漏。”纪跃山幽幽说道。
“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想起来过，又何必现在让他再去想起来呢？这样的机会，我们本来是可以杜绝的不是吗？”纪跃山问来。
司韵摇摇头。
“你们看来这些年跟纪寒萧是真的不亲近啊。”
“什么意思？”
“纪寒萧为什么会选择到苏城来？为什么要当个牛马一样做一个苦逼的程序员？你们知道吗？”司韵问。
纪跃山踌躇了几分。
“他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孩子，计算机是他的兴趣爱好，他有他自己想完成的梦想，这有什么问题？”
司韵听到这话，如果没有跟纪寒萧交心谈过话，她觉得真的没问题，而且还会觉得纪跃山和程如意是个开明的父母，但不是。
“他对计算机没有兴趣，他跟我说他对这个世界都不感冒，做程序员，只是因为需要庞大的计算力，他在计算中得到片刻的宁静，至于他想做的东西，你知道他做出来的这个软件吗？它叫泡泡。”司韵告知。
“我知道，这款软件现在轰动国内外，我以他为傲。”
“不，我问的是您的手机里有这款软件吗？你试着接触过吗？”司韵问。
纪跃山迟疑中，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有这款软件，他从上架到市场的时候就下载了，只是他用的很少。
“这是一款搜索的AI软件吧。”纪跃山给出来答案。
司韵点头。
“您在上面问过问题吗？”
纪跃山点点头，“刚下载的时候使了使，很好用，回答的很全面，而且理论分析也很不错，智能软件做到这一步，确实是不小的革新。”
“革新？在您看来，它只有这样的价值吗？叔叔，错了，您知道纪寒萧设计这款软件的初衷是什么吗？是他觉得这个世界太无聊了，太冷清寂寞了，他好像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找不到一个能为他交流分析问题的人，所以，他萌生了这样的想法，他想做一个随时随地都能与他对话，为他分析，跟他交流的智能AI存在，就像他小时候身边有那么一个人一样……您有没有觉得，泡泡……其实现在看来，至少在我看来，它就是小煜，纪寒萧失散了二十年的哥哥，他想把他找回来而已，所以这款软件才会出世。”
司韵的话让纪跃山瞪大了双眼，再度看向自己手机屏幕上的软件。
泡泡是小煜？
纪跃山的手都在颤抖。
司韵自然看到了他的失态，他的震撼。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当初他跟我说的时候，我只觉得他太高傲了，后来知道小煜的存在，我觉得好悲伤，纪寒萧，他一直在思念着他的哥哥，那个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哥哥，泡泡就是他对哥哥的思念的佐证，您还觉得他不适合想起小煜吗？”
司韵嗓音里带着哀伤，虽然她一点都不想让纪寒萧再痛苦，但如果他找不到在这世界上或者的意义和目的，那才是最悲哀的事。
“他跟我说，他选择做完这个回去只是因为他觉得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而你们都在期待他回去，他没有回绝的理由，反正在那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