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君却换了个话题，关心地问陈汤：“你现在成了庶民，本宫反而更加担心你，一旦有人加害于你，你又如何与之抗衡？”
陈汤听云君这么说，心里紧张，脸上却表现的若无其事。
别被女人看扁了自己。
“云君，你这就是说笑了，现在我都成了庶民了，谁还来害我不成？”
云君叹了口气嗔道：“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朝堂之上，陛下本来有意处死你，人家魏相马上就心领神会。若非田公丙公几位仗义执言，你今日还能在此肆无忌惮？”
陈汤无话可说。
云君继续说道：“问题就在这里。你现在的价值，就是死。谁能杀了你，就等于是完成了圣旨。那时候，他还愁升官发财吗？”
陈汤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的价值，竟然是这条命。
云君说的还真是有理，世上就有那些喜欢用别人的血来为他铺路的人。
不由又是害怕又是焦急。
“太皇太后，臣如果真的成了死汤，那昭君怎么办？”
云君叹息了。
“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面对生死，居然只想别人。”
陈汤没心思去研究太皇太后的话。
“陈汤只求太皇太后指条明路！”
没想到云君幽幽叹了口气：“汤，你说，本宫这太皇太后，还能当多久？”
陈汤一惊。自己正指望云君做靠山，保住小命保住小家，谁知道云君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赶紧回答：“云君何出此言，您贵为太皇太后，自然是福寿绵长。”
云君冷笑一声：“福寿绵长？本宫可不敢奢望。现在陛下与霍家渐成水火，本宫夹在其中，好生尴尬。给你说句实话，本宫若是站在陛下一头，又怕将来他过河拆桥。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他说要废了本宫，能去哪里说理？若还是站在霍家这头，一个是霍家是臣，怎能与皇帝抗衡？再一个，现在的霍禹，论起来是舅舅，可他对本宫，却冷淡得很。靠他？呵呵。”
陈汤只好先宽云君的心：“霍禹是臣子，对太皇太后，自然要毕恭毕敬，倒也未必就是对您冷淡。”
云君摇摇头：“现在本宫吧，两难之地。你呢，性命危在旦夕，就连你心心念念的昭君，都可能因你而受连累。咱们三个人，都是风雨飘摇啊。”
陈汤明白了，云君现在也是自顾不暇。
“云君，若我果然有了不测之事，只望你能善待昭君。”
本来还想说昭君已经有了身孕，但觉得只要善待昭君，自然胎儿无恙，倒是不需要那么啰嗦。
云君苦笑一声：“你真的只考虑你那娘子，却不考虑自家性命安危？”
陈汤当然不是亡命徒，但是他知道，自己就算被杀头，生命气息也可返回河泊村，那就可以摇动权杖上的铃铛，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旅程。
只是不知道那段旅程，是在民国的松山，还是在大汉的长安。
不过目前，他最挂念的，的确是昭君娘子和她腹中的孩子。
陈汤点点头：“云君，我当然很看重自己性命，只是我身为男儿，遇险脱逃，总有些办法。但昭君却无路可逃啊。”
云君点点头：“既然这么说，本宫觉得，你不妨先去西域都护府，那里的校尉甘延寿，是我上官家一力提拔的。你持本宫手谕投奔他，过上几年，待风头过后，自然可以再回长安。”
又笑了笑：“至于本宫这里，死汤，你放心，再怎么惨，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危。所以，你回家可以让你那娘子，再来长乐宫，本宫还是让她做尚食。”
陈汤眼前一亮。
是啊，现在就算返回昌邑，恐怕也难逃那些恶人追杀，以一己之力，寡不敌众，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更关键的，是按照云君的安排，昭君可保无恙。
欣喜之下，一把抱住云君：“哎呀，云君，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管不顾，在云君脸上就啄了起来。
忽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错了，她是你的送命仇人。”
陈汤和云君大吃一惊，连忙看过去，竟然是霍禹揭开了车帘，似笑非笑看着这对男女。
“堂堂太皇太后，居然与陈汤在车中苟且！恶心至极，真是丢尽了霍家的脸！”
霍禹的脸上满是嘲讽与愤怒。
云君连忙坐直了身子，用衣袖慌乱地擦拭着脸上的唇印，脸色羞赧带着惊恐。
陈汤则将云君护在身后，目光坚定地看向霍禹：“大司马，你这是何意？我和太皇太后正在商议要事，你不宣而入，还出言不逊！”
霍禹冷笑一声：“哈，要事？不就是私通苟且之事吗！陈汤，你身为庶民，竟敢对太皇太后无礼，看来，刘贺以前说你秽乱后宫，倒并非空谷来风！”
云君听见霍禹旧事重提，顿感事情严重，但毕竟身为太皇太后，略一思索，冷冷说道：“霍禹，你意欲何为？”
霍禹冷笑一声：“今日之事，若非尚宫来报，我都还蒙在鼓里。现在，太皇太后，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诡辩的！”
陈汤猛然想到，今天是尚宫小娥引自己前来面见太皇太后的。
难道，小娥是霍禹安排在太皇太后身边的耳目？
云君已经气得娇躯乱抖：“小娥！你竟敢背主负恩！”
没想到小娥气势颇为嚣张：“太皇太后容秉，奴婢只知道宫中唯一的主子，就是陛下！告诉你，自从刘贺上书说有人秽乱后宫后，奴婢就奉了陛下口谕，监视长乐宫是否真有不轨行为。到了今天，奴婢总算可以如实报知陛下了。”
陈汤怒目而视小娥：“无耻贱婢！你可知太皇太后乃是大汉最高贵之人，竟敢听从陛下口谕监视她，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小娥却毫不畏惧，只是冷冷地看着陈汤和云君。
霍禹则得意地笑了起来：“陈汤，你休要再逞口舌之快，今日之事，你已是百口莫辩。太皇太后，您也莫要怪罪霍禹，霍家身为大汉忠臣，自是不能容忍此等秽乱后宫之事发生。”
云君气得脸色铁青，却仍强作镇定：“霍禹，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宫与陈汤清清白白，只是商议要事罢了。”
霍禹却不再理会云君，只是看向陈汤：“陈汤，你身为庶民，竟敢对太皇太后无礼，今日我若不将你拿下，岂不有损霍家威名！”
说着，便命身后的侍卫上前捉拿陈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