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
听到这个名字的龙飞惊呆了。尽管他很年轻，但是从小就对神鬼之事感兴趣的他自然是看过《我和僵尸有个约会》这部经典港剧的。
也因此，他清楚地知道，将臣这个僵尸之祖是电视剧里虚构出来的，无论是正史记载还是《山海经》之类的神话记录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将臣”这个名字。
据他所知，正儿八经有记载的最古老、最强大的僵尸名叫犼，在清代袁枚编着的笔记小说《续子不语》中则将犼描述为是由僵尸变化而来的。
将臣没有史料或文献可以考究，而犼却有在历史上被记载过，难道眼前的这个将臣是……
曾副局长很识相地站起身，拍了拍龙飞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带着两个警卫离开了办公室——在他开门出去的时候，龙飞清楚地看见了门外的灯光和几架刚刚降落正在滑行的歼10战斗机……
男人很自然地坐到了龙飞的对面——刚刚曾副局长坐的位置上。他翘起二郎腿，然后从风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烟斗，也没见他往烟斗里加烟叶，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烟斗竟然就点着了！
使劲吸了一口烟后，男人惬意地吐出一团淡蓝色的烟雾，然后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坐在他对面的龙飞，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龙飞。”龙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你……咳咳，您真的是那位传说中的僵尸真祖，将臣吗？”
男人笑道：“嗯……最近这几十年我确实一直都被人这样称呼，包括你们这些507所的小朋友们，明明知道我的真名，可你们也喜欢叫我将臣。不过将臣也好，金毛犼也罢，名字终究只是个代号罢了。”
龙飞谨慎地问道：“那……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男人想了想便随和地笑道：“既然你们现在都喜欢叫我将臣，那就继续叫我将臣好了。”
龙飞恭敬地喊道：“好的，将臣先生。”
“不用这么拘谨。”将臣一边抽烟一边笑着说，“我不像我的那些无脑后代们，需要以吸食普通人类的血肉过活。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咬你一口把你变成僵尸。”
“不用了，谢谢。”龙飞苦笑道，“请您来只是希望您能出面帮个小忙。”
“关于那只旱魃吗？”将臣笑着问。
龙飞惊讶地问：“您怎么知道？！”
将臣说：“这世上所有的僵尸都是我的后代，不管是被我咬的还是自然形成的，我都可以感应到它们。不过，千年都不一定能出现一只的旱魃居然在这个时代现身了，着实是让我有些惊讶的。”
龙飞说：“是的。旱魃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也是几乎没办法战胜的存在。所以我想……”
“你们想让我出面收掉那只旱魃？”将臣笑着问道，“为什么？我可没有义务帮助人类去消灭我自己的后代。”
房间里的氛围瞬间尴尬了起来。
看着将臣那张始终带着笑意的脸，龙飞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因为……你来见我了。”
将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他突然笑道：“有趣有趣。哎，我这个急脾气真是得改改了。”
他对着桌角敲了敲烟斗，那些散落下来的烟灰竟然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将烟斗收进风衣的内兜里后，将臣笑道：“帮你们自然没问题，这些年我帮你们的事情难道还少了？”
龙飞急忙感谢道：“谢谢，谢谢，谢谢。将臣先生，那我们事不宜迟，赶快……”
“慢着慢着。”将臣说，“年轻人，怎么性格比我还急躁呢，我话还没说完呢。”
“您说您说。”龙飞看了一眼手表说，“就是麻烦您稍微快一点，不然我怕来不及了。”
将臣笑了笑，从风衣的内兜中掏出一张A4纸递给龙飞……
龙飞很惊讶，这个将臣的风衣内兜难道是哆啦A梦的异次元口袋吗？怎么什么都能装进去……
接过将臣递来的纸，龙飞狐疑地看了半天——这就是一张很普通的A4纸，而且上面没有任何内容，纯白纸一张。
将臣笑着说：“请我帮忙，通常都是要支付一些东西的。小曾没和你说过吗？”
龙飞摇头，随后他想到刚刚曾副局长出去时看他的那个眼神……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支付……龙飞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银行卡里的余额——还行，有五位数，应该付得起。于是他问道：“那个……将臣先生，我才刚参加工作几年，没多少存款。这个……一般需要付您多少费用啊？”
“钱？”将臣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年轻人，你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捧腹大笑，龙飞很是不解：花钱雇人办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也能戳中笑点？
……
笑了好一会儿，将臣终于再次开口说道：“年轻人，如果你也像我一样，从上古时期活到现在，今后还会继续、永远地活下去，你觉得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
龙飞思考了几秒后立刻就点了点头——确实，对一个可能已经活了上万年的怪物来说，人类的货币在它那里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将臣说：“想请我帮忙也很简单，和我做个交易就好了。”
龙飞一愣，问道：“什么交易？”
将臣笑着说：“换个地方谈吧，我不喜欢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有人在门外偷听。”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周围立刻开始天旋地转起来，整个空间都开始变得扭曲和抽象，仅仅过了几秒后，周围的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只是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龙飞向门外望去，居然又是一片漆黑的！
将臣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慢慢聊了。”
……
另一头，在门外偷听的曾副局长在听到将臣最后说的话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赶紧推开了门，结果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曾副局长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希望他不要答应什么奇怪的条件……”
……
看着门外漆黑的一片，又看了一眼已经停了的手表和墙上的时钟，龙飞不禁有些诧异，他看着将臣那张美丽的面庞，想问些什么，却发现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呃呃呃”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将臣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记了。”
说完，他又打了个响指。
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就将龙飞喉咙里的异物感给冲走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问道：“将臣先生，刚刚这是……”
“我下的禁制。”将臣笑道，“这里是镜像空间，也就是所谓的里世界。当然，这里是我创造的，而有时候我会在这里做一些实验和研究，那些实验和研究对象会比较吵闹，所以我就下了个禁声的禁制。好了，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吧。”
实验对象会很吵所以被静音了……龙飞不敢想象，将臣到底在这里做的是什么样的实验和研究……
龙飞问：“您需要交易什么？”
将臣笑着说：“你也看到了，这里基本上只有我一个人，虽然几万年了都是这样，但是一个人待久了难免还是会有些烦闷和无聊的，所以我想……”
龙飞害怕地问：“您……不会是想……要我留在这里陪你吧？”
“怎么可能呢。”将臣笑道，“你会愿意吗？”
龙飞疯狂摇头——要让他留在这么个鬼地方和一只天知道活了多久的僵尸一起生活，无论如何他都是接受不了的。
将臣接着说：“就是嘛。再说了，以你们人类最多不过百年的寿命，能陪我多久呢？”
“那您说刚才那些话的意思是？”龙飞不懂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将臣笑了笑，伸手从风衣内兜里掏出了一支装满了红色不明液体的试管，试管口被一个木塞死死地封住了。他将试管递给龙飞，说：“把这个东西倒在我刚刚给你的纸上。”
龙飞不解，不过还是接过了试管。他用力拔出木塞，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红色液体倒出来了一滴，滴在了刚刚将臣给他的一张A4纸上。
红色液体滴在纸上的瞬间就被吸收了，接着，原本空白的纸上竟然开始浮现出了一行接一行的模糊的红色字迹。随着出现的字迹越来越多，字迹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直到字迹完全停止出现，所有的字也终于能够完全看清了——这竟然是一份合同。
龙飞认真读了一下这份看起来和血书没什么区别的合同，可里面除了规定了双方的责任和权益外，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就是一份完全没有约定内容的合同模板。
他看着将臣，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将臣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中国神话和传说里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在现实生活中一样也找不到呢？”
龙飞点头道：“当然了，没有人不会对这些故事和传说感兴趣的。至于为什么在现实生活中见不到，嗯……以前我的老师告诉我，这是因为古人会将一些他们从来没见过或听说过的东西进行神话化的记录，比如说龙，可能就是古代的巨蜥之类的。不过现在嘛……”
将臣点点头，问道：“嗯，现在怎么样？”
龙飞苦笑道：“看到您的这个空间后，我知道，那些传说和神话估计都是真的。那些生物现在难道都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吗？”
将臣笑道：“不完全是。很多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上古生物其实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或环境的变化而灭绝了。幸存下来的，比如我，因为已经完全无法适应外界的环境了，所以只能像这样躲在别的空间里。换句话来说，我每次在你们的世界现身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就像……嗯，就像你们人类很流行的那个，奥特曼一样。”
龙飞内心翻了个白眼，暗暗吐槽道：“奥特曼可不会咬人造僵尸……”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出了绝对的尊敬和理解，说：“原来如此，那其它那些现在还活着的、传说中的生物也是像这样躲起来了吗？”
将臣说：“总之大家都是各有各的方法。”
龙飞点点头，随后问道：“所以，您的交易内容是？”
将臣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他笑道：“我需要一具身体，一具能在你们的世界自由生活的身体，我在这里实在是呆腻了。”
夺舍？！
龙飞习惯性地向腰间摸去想要掏枪，却摸了个空——他忘了他现在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呢。
见对面的龙飞突然警惕起来，将臣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夺舍的本事我可没有，那都是小说里杜撰出来的歪门邪道。”
龙飞松了口气，立刻就放下了戒备——毕竟以将臣的实力，他没有必要对自己一个普通人类撒谎。从他能坐在这里和自己好好谈来看，他是真的想出去转悠转悠了。
龙飞想了想，问道：“我的身体可以借给你，但是得有个时间限制，你要上我身不走了可怎么办？”
将臣“哈哈”一笑，说：“年轻人，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我说了，我不会夺舍这种本事，怎么上你身不走呢？”
龙飞问：“那你怎么用我的身体？”
将臣笑道：“夺舍我不会，但我会借尸还魂。简单点说，只要你死了，我就能用你的身体了。”
龙飞再次警惕起来。
将臣接着说道：“都说了让你不要这么紧张，先听我说完。”
“你说。”
将臣说：“首先呢，借尸还魂是一种非常高深的法术，就算是我也没有百分百成功的把握；其次，从我的研究来看，借尸还魂的前提是这个‘尸’不是被我杀的，借刀杀人也不行，否则会产生剧烈的排异反应；最后，不是所有普通人类的肉身都能承受得住我的魂魄和力量的，乱来的话甚至连我都有可能魂飞魄散。所以，借尸还魂法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风险非常大的法术，而且我还在一直研究和改进中。”
“明白了。”这下龙飞是彻底放心了，“既然如此，那交易就没办法成立不是吗？”
“当然可以成立。”将臣笑道，“我们的交易其实很简单，我帮你们收拾掉旱魃，但是作为回报，在你不小心快要死的时候我就会出现，然后占用你的身体。怎么样？很公平吧？”
龙飞想了想，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我的魂魄呢？”
“嗯？你居然会考虑到魂魄？”将臣笑道，“有趣有趣，你这年轻人，比小曾和小李他们可有趣多了。放心吧，要施展借尸还魂法的基本条件就是需要一具没有魂魄的躯体，我会耐心地等你的魂魄离开后再进入你的身体的。”
“不影响我投胎就行。”龙飞说。
“投胎？”将臣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笑着说，“哦，你说的是阴曹地府啊？投胎早就不是人家的主营业务了，产业外包你不知道吗？”
“真有阴曹地府啊？”龙飞惊呆了，“还把投胎给外包出去了啊？！”
“当然。”将臣笑道，“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
龙飞立刻摇头说：“别别别，改天吧，改天咱们坐下慢慢讲。我现在赶时间啊！”
将臣笑了笑，随后说道：“虽说不影响你投胎，但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交易，那你还需要答应一个额外的条件。”
“什么条件？”龙飞问。
将臣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留在超调局工作，否则交易作废。”接着，他突然残忍地笑道：“你这么着急请我去收拾旱魃，是为了救人吧？如果我们的交易作废了，那你要救的人可也活不成了。”
龙飞皱起眉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将臣却继续威胁道：“不要怀疑我说的话，年轻人。你要明白，到了我这个境界，就算我偶尔杀几个人，超调局也是根本不会管我的。”
龙飞问：“你要我留在超调局工作，目的是希望我快点死吧？”
“你的确聪明。”将臣冷笑道，“是的。如果你去其它的地方，或许可以长命百岁，但你的身体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衰老。一个人类的老头的身体我是没办法用的。”
“好，我答应你。”
龙飞答应得如此爽快，倒是让将臣感到诧异了，他问：“你确定了？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龙飞表情落寞地说，“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人，长这么大也没交过女朋友。我之前还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因公牺牲了，会不会连帮我领抚恤金和奖章的人都没有。孑然一身，无所畏惧。”
说着，他抬起头看着将臣说：“而且如你所说，我是为了救人，为了救很多人。你知道吗？你的那个不肖子孙旱魃，已经屠杀了一个村子的人了，在这之前它还杀害了我视为亲人的队长和队友们，再不阻止它，恐怕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所以，牺牲我一个，又算什么呢。”
将臣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龙飞。见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伪装或作秀的样子，将臣轻轻叹了口气，说：“好吧，原来世界上还真有你这样的人。签合同吧。”
龙飞问：“有笔吗？”
将臣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凌空一划，龙飞的右手食指尖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从伤口缓缓流出。
龙飞用手指血将名字签在了合同的末尾，完笔的瞬间，整张纸立刻燃烧了起来，仅仅几秒后便完全变成了灰烬。
将臣微微一笑，又伸出手指凌空划了一下，这次龙飞手指上的伤口竟然瞬间愈合了。
见识过将臣本事的龙飞已经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再惊讶了，他将手里的试管还给将臣，可对方却并没有收下，而是用手指凌空一指，掉落在地上的木塞立刻飞回了试管口的位置并将其牢牢塞住。
将臣笑道：“这算是我送你的一点小礼物，你收下吧。好了，本来按照流程，合同签了应该举杯庆祝一下。不过你说你赶时间，我们就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
周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空间扭曲，几秒后，他们便回到了现实世界。
“砰”的一声，门被曾副局长打开了。看见龙飞和将臣出现在了房间里，他立刻走过来对龙飞说：“刚收到的消息，小陆他们已经和旱魃在水潮村交上手了。”
“我们快走吧，将臣先生。”龙飞说。
曾副局长看着将臣问：“你也去？”
将臣笑道：“当然。这个年轻人比你可有魄力多了，小曾。既然他答应了我的交易，那么我自然是要一起前去的。”
曾副局长意味深长地看了龙飞一眼，说：“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立刻出发吧。”
龙飞问将臣：“你不是打个响指就能转换空间吗？为什么不能打响指带我们过去？那样不是快一些吗？”
将臣笑道：“什么打响指！这个叫遁术。一般的遁术都需要念咒和借助媒介，我的遁术更高级一些，能快速施法罢了。不过就算我的遁术速度快，也只能去我去过的地方，你们要去的这个什么水潮村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怎么用遁术？还是老老实实地坐飞机吧。”
……
飞机上，龙飞换了一身曾副局长专门为他准备的特警制服，然后凑到将臣的身边，“悄咪咪”地大声问道：“将臣先生！你以前也向曾局提出过交易吗？！方便告诉我是什么内容吗？！”
坐在一边的曾副局长幽幽地转过头，平淡地说：“小龙，你戴的耳机有麦克风通话功能，不需要这样大声喊，我们都能听见的。”
虽然这不是龙飞第一次坐直升飞机，但以前训练索降的时候既不需要戴耳机，也不需要和队友交流，所以在螺旋桨巨大的噪音下忍不住放大了嗓门，结果差点把曾副局长的耳朵给震聋了。
将臣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对他笑道：“和对你提的交易是一样的，可惜他考虑了三十多年还没考虑好，所以我已经不需要他的身体了。”
龙飞又问道：“那曾局提的什么请求？”
将臣对他摇了摇手指，说：“不要打听我其他客户的信息哦年轻人，为客户保密是基本的职业素养，这点素质我还是有的。”
突然，一只大手拍在了龙飞的肩膀上。他回头看去，曾副局长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眼神显然是有些生气的。
曾副局长捏着龙飞的肩膀，笑眯眯地威胁道：“小龙同志，这次任务结束回去后请你去我们局人事处办一下入职手续，然后！来我办公室找我！我要好好地教教你‘保密协议’这四个字怎！么！写！”
这一刻，龙飞知道，自己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