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做事，有时候确实让人难以捉摸，老大，我觉得你完全可以直接问他，他肯定不会隐瞒你。”
“你确定？”
“…确定。”
檀卿辞一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不是那么太确定。
想想也是，风容湛一直好奇她的身份与来历，她却守口如瓶，又凭什么要求人家把自己的私事坦诚相告？
算了。
跟她没关系的事，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不仅会扰乱心情，甚至可能还会影响她做出错误的选择。
擎震彪回来没多久，温鱼和阿丑就回来了，宅院的几个房间都收拾的差不多，等明日，再去把庭院和厨房归置归置，就能随时入住。
“丑丑。”
阿丑回来后，跟檀卿辞打了招呼，便准备回自己房间，被檀卿辞叫住：“去阁楼那边等着，一会，檀清颜来跟你道歉，我会让彪哥在旁边看着，到时候不用客气，尽情发泄一下。”
闻言，阿丑缓缓抬头望向檀卿辞，眼尾有些发红，眸底各种情绪交织，悲伤，痛苦，坚强，感激，渐渐的，泪水蓄满眼眶。
“姐姐。”
阿丑朝檀卿辞跪下磕头，无声地感谢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快起来。”
真搞不懂这里的人，无论真心假意，动不动就喜欢下跪。
檀卿辞把她拉起来，帮她擦干净眼泪，鼓励道：“去吧，机会只有这一次，把这些年的屈辱和伤痛，一次性全部讨回来。”
机会只有这一次？
当时，阿丑不太理解檀卿辞的这句话。
几天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会的。”
阿丑重重点头，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直到入夜后。
檀清颜慢悠悠的吃过晚饭，才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前往阁楼。
孟氏不放心，陪着檀清颜一起过来，走到阁楼前，发现那个吓人的大块头擎震彪也在，她心道不好，想带着檀清颜跑，却已然来不及。
檀清颜被擎震彪一把拎起，扔进屋内，甩到阿丑面前。
孟氏想闯进去，身后传来檀卿辞清冷的声音：“这是她欠丑丑的，只有彻底还了，才能消除怨气，一家人，想要真正冰释前嫌的坐在一起吃团圆饭，怎么能有怨气呢，你说对吧，孟姨娘？”
“……”
“不如，去我那坐坐，耐心等着，道个歉而已，不会太久。”
檀卿辞说完，便转身先行回了自己的庭院，在凉亭悠然坐下。
孟氏心知，清颜今晚肯定会遭受一些皮肉之苦，但是不得不承认，檀卿辞说的也对，要想让她们彻底放下戒心，相信她和清颜是真心想道歉，那么今晚这一关，必定得过。
只要能达到目的，清颜今晚遭受的一切，就都值得。
大不了，到时候她再帮清颜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孟氏转身欲走，还没迈出两步，忽听一声惨叫从阁楼的房间里传出。
她猛地握紧拳头，闭了闭眼，脚步沉重地继续往前走。
本以为，去了檀卿辞那边，声音会减弱一些，结果并没有，反而听的更加清晰。
檀清颜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一开始，听见她不停地怒吼咒骂，后来，便是道歉求饶，但无论她说什么，都阻止不了阿丑的报复，一股脑将自己曾经所经受过的那些伤害与痛苦，全部送还给她。
“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
孟氏听着女儿的惨叫，在凉亭里如坐针毡。
她紧咬下唇，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檀清颜的每一声惨叫都像重锤敲在她心上，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神色在阴暗中不断变幻，愤恨，怨毒，不甘，以及，对女儿的心疼，狠狠折磨着她的内心。
檀卿辞坐在石桌旁，不紧不慢地给她倒了杯茶，声音淡淡开口：“别急，坐下喝杯茶。”
孟氏眼底没入一抹阴鸷，充满恨意的双眸，仿若淬了剧毒，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又将所有的情绪收敛起来，只露出一抹焦虑，为难的痛苦神色。
“辞儿，都这么久了，我们也算有诚意了吧，再打下去，会把清颜打坏的，阿丑是你妹妹，清颜也是你妹妹……”
“喝茶。”
檀卿辞冷眸打断她，盯着等她坐下，又才问道：“你相信因果吗？”
“什……什么意思？”
“你女儿自小便欺负丑丑，丑丑遍体鳞伤，被毁掉的脸，全都是她日积月累的杰作，那是她种下的因，而今日，便是她得到的果。”
“……”
“杀人偿命，因果报应，下一个就是……”
“你”字还没说出口，孟氏惊的猛然起身，冷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杀过人？”
“我也没说是你。”
檀卿辞笑了：“孟姨娘，你急什么？”
“我……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做坏事会有报应，做之前，要记得三思。”
孟氏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但立刻就被掩盖下来，露出温婉笑意：“辞儿说的是，咱们可不能做那些有因有果的事，清颜，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
当初直接弄死那贱婢，今日，也就没有这所谓的果了。
所以，不做有因有果的事，要做，就要做的干净一点，连根拔起，她倒要看看，这个果还能从何而来！
孟氏隐藏在眼底深处的阴狠，檀卿辞看的清清楚楚，她话里话外暗喻的意思，自然也能听的明白。
檀卿辞只冷冷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孟氏又强撑着忍了片刻，听着檀清颜的叫声越来越弱，她再也坐不住，往院外走去。
但是没过一会，她又气冲冲的回来。
因为，擎震彪往那一站，她根本无法靠近那间房半步。
“到底还要多久，我们真心诚意的道歉，难道真要把人打死，你们才肯原谅她吗？”
“这个，你问我也没用，她伤害的人是丑丑，丑丑什么时候愿意放她出来，就代表，什么时候结束。”
檀卿辞悠闲静坐，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细细品尝，喝完一杯，又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续上一杯。
孟氏看的双眼喷火。
恨不能现在立刻过去，活撕了这个贱人。
但是她不能，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只能生生吞下怒火，陪着笑脸求道：“辞儿，再这样折腾下去，清颜真的会没命的，你就去看看吧，帮清颜说说情，以后你们姐妹三人还得一起好好相处呢。”
这话说的，她自己信吗？
檀卿辞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依旧无动于衷：“你放心，丑丑是个善良的孩子，她心中纵然有怨，出口气也就罢了，绝对不会要了檀清颜的命！”
孟氏本以为，清颜今晚顶多就是挨两巴掌，让那丑八怪骂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足足半个多时辰过去，她还不肯放清颜出来，小小年纪，竟然这般狠毒。
可真是留不得！
眼见在这里求救无门，再这样下去，清颜恐怕真的会被那丑八怪折磨的只剩半条命，孟氏再也按耐不住，准备去找檀清枫过来，让檀清枫向檀卿辞求情，或许还能有用。
正好，也让她那好大儿看看，到底是谁的错，是谁心肠歹毒！
然而，孟氏前脚刚走，擎震彪就把半死不活的檀清颜给扔了出来。
确实被折磨的挺惨。
阿丑用鞭子，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皮开肉绽之处，鲜血淋漓。
脸上也未能幸免，几道鞭痕格外醒目。
此刻，她整个人披头散发，原本的衣物被抽得破碎不堪，血迹斑斑，早已没了人样。
檀卿辞冷眼看着，神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地吩咐：“把她扔回她自己的房间去。”
擎震彪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像是拎破麻袋一样，拎着檀清颜疾步而行。
奄奄一息的檀清颜，被拎回房间时，便彻底昏死过去。
孟氏去找檀清枫，发现檀清枫根本不在府里，她正急切地往檀卿辞这边来，便听见下人来报，说檀清颜被送回了房间，但是……
真的只剩下半条命！
孟氏简直气疯了，但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让人去找来大夫。
这笔账，她狠狠记下，到时候一定让檀卿辞和那个贱婢不得好死！
另一边，阿丑从房间出来，看见檀卿辞，她快步走过去，有些不安地看向她。
“姐姐，你会觉得我出手太狠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