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岳扬就拉着个铁青脸，他当然知道李墨曜今天要做什么，但脸色依然不好。
岳扬不打算给那位谢老板高规格待遇，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机场接，安排了一辆网约车已经算很给面子了，他甚至不想在公司里。
“你要去哪儿？”
“马上新年了，你不考虑的事我得考虑啊，各地的客户需要打理关系，礼品的事你又从来不管。”
“哦。”
李墨曜看着他爱搭不理的样子，还是过问了一句：“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还不是因为你。”岳扬也不客气，“智飞的王总那边和我明确表态了，这次合作就与澄海创屹签了，你说你，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他们是死是活又不会影响我们赚钱，现在呢？好好的单子丢了。”
李墨曜苦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还得找我们。”
“那个时候恐怕就无力回天喽，你好好干你的农村包围城市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小心掉进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
这……
的确，从目前的商业角度来看，岳扬是对的，但那是以前，今后的商业模式下，过去那一套必然不适用。不为客户负责，你就要被客户抛弃，再至理不过的名言了。
澄海创屹那种靠着噱头和人脉资源拉来大笔资金，然后胡乱上项目的红利期模式必将吞下恶果。
不打算在没有事实依据之前和岳扬争论这些，他看了看表，再过两个小时谢老板该到了，是妙妙大显身手的时刻了。
悄悄安置在公司的妙妙安安静静地坐在隐蔽的隔间里一整晚，走时什么姿势，回来的时候依然是什么姿势，她真的一动也没动。也许她在尝试理解人类行为，但人类绝对摸不透她的行为，至少从感性上摸不透。
“都准备好了吗？”
“如果命令没错的话。”
“需要你的能力了。”
“我尽力。”
一向以讨好着称的人工智能居然学会谦虚了，每天一点儿小进步啊。
“喂，妙妙。”
“什么事？”
“如果在我和江伦之间选一个，你会选择跟谁？”
妙妙一直无神的眼睛突然动了动，眼皮向上一翻，这近乎就是个白眼，如果她是真的人类的话，这表情就是藐视，也可以说是看白痴的表情。
“你这么喜欢如果，那我如果让你猜一猜呢？”
“你……”
李墨曜无语。
“事实上我的所有权在法律意义上归属ASS公司，如果有一天江伦不担任公司董事长了，那么他便无权命令我。不过你也提到了如果，那我不妨大胆推论一下，如果从人类的爱的角度考虑，那么江伦对我爱肯定最深。”
“……”
李墨曜不敢再问下去了，他生怕妙妙会像“索菲亚”那样突然说出：“对，我会毁灭人类……”
如果她也有爱的话。
过去的科幻作品里总是试图从人类的视角去理解机器之爱，但《爱、死亡与机器人》中《酸奶统治世界》的短片里已经给出了人工智能之爱能导致什么后果。
人类的爱过于模糊，也太容易变化，不会像机器那样执着。如果真的有人坚定且执着地去爱的话，大概率被斥之为变态，然后那东西只能在影视作品里出现。
算了，这不是李墨曜能考虑明白的事，在爱情的道路上他和小白没什么区别。
……
……
谢老板风尘仆仆地到了，他依旧穿着那件不合体的旧西装，拎着一个90年代业务员才会随身带着的大皮包，皮包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东西，看样子可不轻。
“谢老板，你这带的是什么啊？”
“公司近十年的资料，我挑紧要的都带来了。”
“这么多？”
李墨曜大为惊讶，他说多带点儿资料，结果谢老板就真的带来了这么多“资料”。
“不能存电脑里吗？”李墨曜很委婉，他还没说存网盘呢。
“U盘我也带了，你看看。”
一进接待室，谢老板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皮包，“哗啦啦”地撒了一桌子各式各样的U盘，李墨曜定睛一看，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居然还有古老的32mb……
本以为有了妙妙的辅助，不需要太过耗精力就能解决，哪想到不幸运被岳扬一语中的，真是掉进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呀……
一摞摞纸质资料很快堆满了整个办公桌，看着这些层次并不怎么分明的资料，李墨曜一阵头大，光梳理这些资料就得好几天呀，自己当时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两天内就能搞定的，这下可怎么交待呀。
“重新接一个摄像头，把这些资料给我浏览一遍。”
耳机里传来了妙妙的建议。
“好，我马上办。”
谢老板吓了一跳，左右看看，以为自己幻听了，没人啊，他在和谁说话？如果这里不是沪上的核心区，谢老板甚至会觉得自己遇到了骗子。
“哦，我在和员工说话。”
李墨曜指了指耳机，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打开门对外喊来了小雅。
“找两个人，给我在这儿重新接一个摄像头，直接连接我的手机里。”
“好的老板。”
小雅很利索地找来两名技术员，三下五除二接好了，之后又根据李墨曜的指示，小雅操刀，把那一页页看起来毫无规律的纸质资料在摄像头前一张一张地掠过。
这番操作让见惯了先进技术的小雅也是一头雾水，老板这是在干什么？给手机看文件吗？现在的技术都这么发达了吗？她也不敢多问，不过她打定主意，事后一定得搞清楚老板这是在做哪般。
光浏览这些资料就用了一上午，不过这已经是最快的了，要是一张张扫描，两天都干不完。
小雅工作的时候，李墨曜也没闲着，他把那些老旧的U盘一一接入电脑，然后存入与妙妙连线的网盘里。
“这些资料太乱了，你还是让他说诉求吧，我会尽量分析。”
耳机里又传来了妙妙地声音，这次李墨曜没突兀地回话，尽量保持微笑地看着谢老板，说道：“能麻烦您重新叙述一下您的业务需求吗？”
“哦……”老谢又开腔了。
李墨曜有些怀疑妙妙能否听得懂谢老板这满口的粤普……
虽然妙妙先前展示过强大的语言能力，在粤普面前还是有点儿为难啊。
“麻烦他直接说家乡话好了，这样反而方便一点儿。”
这个要求有点儿难，李墨曜迟疑了一会儿，有主意了。
“这样，谢老板，咱们时间不多，您抓紧，快一点儿说。”
李墨曜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年龄大的人说话一快就不免露出乡土话了，李墨曜听不懂没关系，妙妙没有障碍了啊。
真是绝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