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宫人，明显没对此事上心。
宁禾甚至在其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些人，怕不是在趁机坑梅星月吧？
东宫施粥的目的，明显是为了收买民心。
可民心怎能区分老弱妇孺呢？
若这些宫人真为太子着想，为梅星月着想，必然会出面阻止流民欺负弱小。
但他们没有，这明显是准备看好戏的！
宁禾在这件事中，看出了生乱的迹象，只能对着于大姐道：“大姐，是不是还有人不敢回来？”
于大姐怯生生点头，的确有些脸皮薄的不敢回来了。
有几个还是在后面帮忙照顾病人的。
“没事，你去告诉她们，只管回来，我这里虽然不能吃饱，但能保证你们活着。”
“还有城外流民里的妇孺，若是愿意，也可过来。”
于大姐一听，眼泪又落了下来。
城外流民中最惨的就是老弱妇孺，本来在城外就抢不过男人。
本以为被放进城里，能勉强吃上一口饭，可还是被人欺负驱赶。
若是宁禾能给她们半碗粥，这些人就能熬过去！
“哎哎，我这就是去告诉他们！”
宁禾又交代道：“不过得跟他们说清楚，我这里，每日只有半碗粥，还都是糙米，比不得东宫神女的施惠。”
“若是不满意就不必来了，我这里虽没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可公主府的府卫也是个中好手。”
“谁若是要闹事捣乱，如今灾荒期间，我不必知会京兆尹，直接打死都不会有人管。”
于大姐听的连连点头，直说知道了。
也说这些女子和孩童最虚弱可怜，别说半碗糙米粥，就是一点热水，也能救他们的命！
等于大姐离开，云沫儿的脸上都是担忧。
“小姐，要不要去跟将军说一声，让将军派些人过来？”
宁禾看了一眼云沫儿，冷声道：“你没听见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去了东城吗？”
“这么好的机会巴结太子，他陆之言会想到我？”
姜早闻言，看了一眼云沫儿，留了个心眼。
这丫头明显不忠心，刚刚提起陆之言，比宁禾这个正头夫人还激动。
怕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宁小姐，这两日，我清点了咱们所有的物资，粗略统计，还能坚持半月。”
“不过，若是宁小姐还要接济城外新来的流民，半碗粥的用度，最多只能撑七日。”
七日？！
宁禾有些惊讶。
这十几日，她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实在没精力计算这些。
况且算术与识字一样，普通人是没机会学这些东西的。
连云沫儿这样的贴身丫鬟，也只简单管管库房，将军府中有专门的账房算账。
物资用度是一个专门活计，在朝廷里都是专岗，称为度支郎。
宁禾居然没发现，姜早有这种本事。
“你竟还会这些？”
姜早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在宫里，跟嬷嬷们学的，我要攒钱，所以要精打细算。”
只有七日，那自然是不够的。
这雪下起来，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雪一日不停，京师就无法恢复正常，这些流民百姓朝廷也无法妥善安置。
朝廷如今能保证京师基本运转，都要耗费巨大的代价。
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些底层百姓。
宁禾既然出手救治，就没有放弃的道理。
“七日，还有时间，我这几日再去打打秋风，看看能不能再弄点粮食。”
姜早劝道：“宁小姐不必过于焦虑，东宫的神女说了，她能提供足量的炭火和粮食。”
“实在不行，跟神女买粮，她应该也会同意吧？”
“都是救助百姓，神女若是真的慈悲，当会大发善心。”
宁禾想了想，这也是条路子。
梅星月代表东宫出面，是为了收买人心，在民间提高太子声望。
若是她真愿意卖粮食给自己，这声望都可以给太子！
只要能实实在在帮助到百姓，宁禾不在意这些虚名。
只是她心中总有些忐忑，梅星月的粮食真的足够吗？
“姜早，若是让你去东城的粥棚看上一天，你可能算出他们每日消耗？”
这活儿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简单。
姜早却点点头道：“可以！若是宁小姐需要，我现在就去。”
宁禾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此事就拜托你了，此事十分重要，一是关系到我们买粮，二……”
“二则关系到了京师的稳定？”姜早试探问道。
宁禾眼睛一亮，感叹姜早聪明。
梅星月的阵仗太大！
宁禾担心，若有一日梅星月拿不出足量的炭火和粮食。
京师这些流民，会做出什么事，后果无法估量。
“你去东城，我去一趟公主府。”
宁禾交代完，便独自去往长公主府。
姜早则换了一身装扮，扮作流民，去往了东城粥棚。
刚走到粥棚处，她便被现场的气氛惊呆了。
排着队的人都跟饿狼一般，死死盯着最前方施粥的人。
姜早这样的女子一出现，男人们便投来恶狠狠的目光！
直到看见姜早并没有要领粮的意思，这些人才收起敌意。
难怪老弱妇孺抢不过这群人，这群人眼神中的凶横，根本是奔着弄死人去的。
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坐在不远处，没有丝毫上来阻拦的意思。
姜早挪到一个角落，开始心中默默计数。
当看到一个宫女冷着脸，舀起锅里的粥时，姜早愣住了。
这是粥吗？
那粥稠的都能当干粮吃了，还都是上好的白米。
宫女的长柄勺子在锅里搅动了一下，姜早都闻到了米香。
她在宫里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米！
皇帝的吃的米，都不过如此了吧？
当然，米好不好是其次，重要的是这粥太稠了。
就那一勺，若是放在宁禾的粥棚里，稀释后，足够五六个人吃！
神女也太奢侈了吧？
若是这么施粥，多少粮食遭得住啊！
姜早默默计算着人数和粮食的数量，想以此推算出梅星月的粥棚，一日的消耗量。
就在此时，排队领粥的人，却有一群跪在了地上开始哭嚎。
人群顿时乱糟糟的，姜早见状，赶紧躲起来偷看。
结果发现，跪着的是一群面如菜色的男人。
他们一边哭着，一边大喊着要拜见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