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昂闻弦音而知雅意。
他知道秦昇把问题的答案让给自己来决定，代表着让他来追究责任。
是避重就轻，抓小放大，还是与姜阜尚结下死梁子，选择权在他的手里。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轻哼一声：“我没记错的话，超过了五百元的敲诈勒索，就够蹲三年牢的了吧？”
记不记错不重要。
能够让赵江海感觉到威胁最重要！
依照张士昂的推测，赵江海他们受雇于姜阜尚，拿不了几个钱。
和蹲三年牢比起来的话，当然是说出幕后主使更加划算。
“我们没想敲诈勒索！是姜老板让我们来的！”
看似胆大妄为的赵江海，实际上对于蹲大牢有着心理阴影。
因为他有过前科。
这次要是再进去的话，想要争取早点回来都很困难。
统共就赚几十块钱，如今事情搞砸还赚不到手，他凭什么要白白替姜阜尚蹲三年牢？
“放你娘的狗屁！”
姜阜尚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指着赵江海破口大骂。
“我看你就是喝多了耍酒疯，你说是我让你们过来的，证据呢？”
不等赵江海回话，姜阜尚又补充了一句，堵死了后路。
“就算我可能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但腿长在你们的身上，什么叫我让你们来的，分明是你们喝多了，自己跑来的！”
大家知道实情如何是一回事。
真的以教唆闹事的罪名，闹到定罪的地步，姜阜尚当然不愿意。
所以他干脆把这件事推给赵江海，说成了醉酒闹事，双方都能把危害降到最低。
姜阜尚急中生智，这一招确实是妙招。
奈何碰到了没有文化，才思也不敏捷的赵江海。
尤其赵江海指骨疼得他脑袋一抽一抽的，哪里听得懂姜阜尚的暗示，只听出姜阜尚想要当甩手掌柜。
他顿时怒了：“谁说我耍酒疯？我一口酒都没喝，一口菜也没吃，按照你说的，菜端上来就开始掀桌子，跑来国营饭店找麻烦，要不是你没提前打听清楚，国营饭店厨子都戴着帽子，剃了板寸，事情早按照你说的办成了！”
姜阜尚没想到赵江海好赖不分，一股脑把来龙去脉全交待了。
他气得险些抓狂，试图找补却无能为力，最后只能问候了一句赵江海。
“妈的！”
看来跟赵江海这种笨蛋，是没办法沟通了。
姜阜尚看向张士昂，不情不愿地挤出一个赔笑的表情。
“张总，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你身为长辈，看在晚辈我年纪小，做事不过脑子的面子上，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
生怕张士昂抓着把柄不肯松手，姜阜尚还不忘记暗戳戳的威胁。
“我只是姜氏饭店的负责人，我出了事，家里还会换个更厉害的人来接手，我保证，只要张总这次高抬贵手，下次绝对不会再出这种事了！”
秦昇被姜阜尚的小心机给逗笑了。
下次再想拿头发丝的事大做文章，它也没用处啊！
而张士昂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是姜阜尚的缓兵之计。
他刚才既然敢让赵江海指认幕后黑手，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道歉有用的话，还需要公安吗？”
“你什么意思？”
姜阜尚慌了神。
就这种小打小闹，最后国营饭店什么也没损失，还搏得名声的闹剧，还惊动了公安？
“姜老板，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不是我们国营饭店的规章制度，让你没有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这会儿整个大厅，恐怕已经坐不住人了吧。”
就凭赵江海他们刚才十个人横冲直撞要打人的情况，张士昂就能推断出。
在姜阜尚的安排里，绝对不只是言语解释完，就能了结的。
“张老板你误会了……”
“我误不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指使了这么多人，闯进饭店惊扰了客人们，已经有客人报公安了。”
话音刚落。
热心的几位客人，领着一群身穿制服的公安同志，急匆匆地推门而入。
“同志们，你们快看，就是那伙人在这里打砸……诶？怎么就剩下一个人了？”
热心的客人们，看着躺倒在地上的九个打手，面面相觑。
再看张士昂和叶昀等饭店的人员，全都安全的站在当场，瞬间了然。
一定是饭店里的工作人员，有民间高手存在！
以后再来国营饭店吃饭，安全感更足了呢！
公安们进入现场，立即询问谁是主事人。
张士昂马上站出来，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以及赵江海刚才的指认情况。
得知确实存在犯罪的事实，公安们毫不犹豫的把姜阜尚围了起来。
“姜阜尚是吧，请跟我们走一趟。”
跟着姜阜尚的四个保镖，顿时如临大敌，虎视眈眈地盯着逼近的公安们。
如果他们的老板执意抵抗的话，他们也只能拼命试试了。
万幸的是，姜阜尚不像赵江海不懂得权衡利弊，他咬着后槽牙吐出一个字。
“走！”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士昂。
“这次的事确实是我栽了个大跟头，但你也绝对不会赢！”
他特意在心腹保镖耳边交待了几句后，不用公安们催促，像个得胜的大公鸡似的，迈着拽得二五八万的步伐，走出大厅。
赵江海还有倒地的九个人，也没有逃过被公安带走审问的下场。
等到大厅重新恢复往日的安定，张士昂安抚完客人，并且每桌送了道招牌菜后。
转头急忙与叶昀商量对策。
“姜阜尚一定是派人向姜家求助去了。”
教唆聚众闹事，罪名并不大。
最多在里面呆半个月，罚笔款赔偿了国营饭店的损失，就能息事宁人了。
但根据姜阜尚刚才放的狠话来看，估计战胜了小的，还会来老的。
“姜家对大墉饭店经营这一块，是志在必得，而姜家只要一出手的话，想必这些天拉扯不断的供应问题，就要有个结果了。”
“有个结果总比一直拉扯着，导致咱们想琢磨别的供应渠道，都要顾及姜家原本的口头协定要好。”
叶昀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姜家摆明要利用这一点，来打压国营饭店。
那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硬刚就完了。
“可是稳定的果蔬肉蛋奶的供应渠道，根本不好找。”
整个湘南，也仅有姜家能够覆盖饭店食材所需的七八成。
哪怕张士昂愿意加价寻求供货商，可碰到眼前这种情况，他越是着急，合作商就越是有抬高价格的机会。
成本增加得太高，盈利太少，久而久之，饭店就无法运作下去了。
“要是湘南省内有一家能够和姜家比肩的供货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