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电竞基地，AI俱乐部内。
阎落推门进来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他打开一看，发现是宋原给他发的消息，让他今天晚上别回来了。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阎落扫了一圈，人意外得很齐。
灰太狼沉着脸坐在最后面，白兔一脸失望地看着他，隋玉清上前两步。
“姜哥，你去哪儿了！”
阎落看他这兴师问罪的架势，心里都想笑。
他也不想再搞什么弯弯绕绕的，直截了当道，“我上次就说过了吧，积分赛已经结束了，AI肯定会被淘汰，我现在不走，还留着干嘛？”
灰太狼坐在最后，朝着阎落叫喊道。
“你现在是承认你要背叛AI，背叛大家了吗？”
阎落一挑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平素最暴躁的灰太狼今天居然站在最后面，措辞还这么“温和”，而且他这话说的，就好像是专门给他挖了一个陷阱。
姜月的灵魂飘过去，朝着阎落通风报信！
【鬼差大人小心！这家伙开着直播呢！】
姜月越看越气。
【这家伙怎么这样！一边骂别人背叛队友，难道他开直播引导其他人来黑AI，就不是背叛了吗！他还敢收钱！这些网友都没有脑子吗？凭什么跟风骂鬼差大人！】
阎落挑了挑眉，笑了笑。
【骂得好像不是我，是你吧？】
他用的是姜明的身份，在世人眼里，那个背叛队友，抛弃队伍的人也是姜明，而此刻姜明本魂反倒觉得骂得是他？
姜月想了想，突然不气了。
【哦，那他们骂吧，反正我已经死了，随便骂。】
阎落反倒不同意了。
【谁说可以随便骂了！骂我可以，骂我兄弟不行！】
一下子两级反转，变成了阎落生气，姜月反过来劝他消消气。
姜日目睹着这一幕，笑容里带着点欣慰。
以前都是姜月护着他，现在也有人护着姜月，护着他们了。
灵魂的交流并未影响现实世界里的一切。
灰太狼厉声质问完，立刻将藏在身后手机往外歪了歪，特意找了一个能拍到阎落的角度。
因为上次直播“曝光”的事情，灰太狼赚了一波流量，现在已经有十来万的粉丝，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整天在网上到处出警的键盘侠，如今又高举着主持公道的大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蜂拥而至。
直播间里热度不断上升，弹幕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去，这直播角度太新奇了吧！”
“不是吧？AI刚淘汰，某人就要走了？”
“根本就是因为刺猬故意不上，AI才被淘汰的吧？”
“就是就是！这种人根本不配打比赛！赢的局各种出风头，一输比赛立马跑路……”
“不可能吧？他就算要转会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这跟无缝衔接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阎落已经猜到弹幕上是怎样编排，揣测，甚至谩骂他的。
但他非但没有解释，反而加了一把火。
“只是转会罢了，我和AI只是签约关系，难不成你要一辈子给AI卖命？”
他这一反问，灰太狼当然接不住。
灰太狼今年退役，早已经找好了别的工作，现在搞这些也不过是想最后捞一笔罢了。
弹幕议论纷纷。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转会不就是背叛吗！我真的看错他了！”
“AI培养他这么多年，现在稍微有点名气就把老东家踢了，这种人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代入一下AI老板真的很窒息……”
“不是这种人凭什么还有队友要他啊！不怕他过段日子再转会吗？”
……
网上对于阎落转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但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骂声。
除了少数一些理智粉还在认真分析。
“虽然但是，俱乐部实力不够换选手天经地义，选手就不能嫌弃换俱乐部了吗？这也太双标了吧？”
“人家乐意换就换呗，那也是他的本事，就这个开直播的灰太狼，他就算想转会也没人要他吧？”
“凭什么说是AI培养了刺猬啊？听说刺猬当年出道就是青训营的杀人王，我还说是AI耽误了刺猬呢……”
灰太狼看见那些争吵，心里更加高兴：吵吧！越乱越好！到时候他再来一场曝光会，随便说说和刺猬当队友的这几年，估计又能狠狠赚一笔！
大厅里，手机直播镜头对准的方向正好看见隋玉清的背影，他握紧拳头，满是失望地看向阎落。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今年不行，那就明年啊！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总会……”
阎落冷冷地打断隋玉清的煽情，“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
他低垂着眸子，玄关处的顶光照在他脸上，投出一片阴影，看着格外冷冽。
“电竞不是过家家的游戏，既然AI没法拿到冠军，我为什么还要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陪你们这些菜鸟慢慢成长？
记住，我不欠你，不欠你们！是AI欠了我！”
他这话说完，众人心里一个咯噔。
灰太狼立马关掉了直播。
当年姜明被黄经理欺负到时候，他也算半个帮凶，没少为了讨好黄经理，跟着其他人一起排挤姜明，现在要是姜明把那时候的事曝光了……
灰太狼吓得抖了抖。
但他不知道的是，直播间有手速快的兄弟已经录屏了这句话，网上一下子炸了！
【AI欠了姜明】的词条一下子冲上热搜，不少人开始深挖，姜明的过往，和AI的关系。
只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姜明在新人训练营拿下新人王战绩，被AI一纸阴阳合同困住五年，期间老板不管经理骚扰，各种事情全被扒了出来。
就像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
网上的风声一下变了，变成了全网开始骂AI战队。
等阎落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大早下楼的时候，他发现隋玉清还坐在大厅里。
隋玉清眼下青黑，还在继续重复麻木地刷新着各大网站的消息。
“天呐！五年！一个天才职业选手能有多少个五年啊！”
“不敢相信，AI这种垃圾队伍你竟然待了五年，怪不得合同一到期就要跑路，这要我一天都待不下去！”
“一定要严惩AI俱乐部！抓捕前俱乐部经理黄经理！维护选手合法利益！”
“这么一看，AI俱乐部那些人还真是脸大啊，明明是抱大腿上分，结果现在大腿想走了，他们甚至想直接把人打断腿？”
隋玉清被那些骂声骂到清醒。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拖了姜哥的后腿，现在的他们已经忘了来时的路，忘了那个忍着受伤也拼尽全力，决赛圈单人四杀，以一己之力把一个二流队伍带到联赛的人，是姜哥啊！
尽管心里已经明白，但隋玉清还是自私地想要挽留，不止为了队伍，更为了他自己！
他听见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应激地站起身，抬头正看见拎着行李的是阎落。
三两步冲到阎落跟前，隋玉清抓住行李箱的杆子。
“姜哥，我知道错了，你留下好不好？明年我一定会努力配得上你，给你找更好的队友……”
阎落嗤笑一声，突然觉得隋玉清和隋封这对没有血缘的兄弟竟然出奇的相似，比如“挽留他”的手段。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冷漠如冰，薄唇轻启，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淡淡地回应道：
“我没有时间了。”
彼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是电竞职业选手的年龄，却没想到，一切的噩梦早就有过征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