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而，就在穆特勒即将被现实击垮，以为计划彻底无望的时候，德莱恩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态度里带着一种寒意，让人心灵震颤。
“抬起头，总理阁下。”
穆特勒下意识地抬起头，撞上了德莱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后者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并不是反对你的方案。”
“那是……”
“相反，我认为奥匈政合国必须被帝国吞并。你的想法本身，其战略眼光的远瞻性，值得夸赞。”
德莱恩的话锋一转，把声音压得更低。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不择手段。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同我一起迈入深渊，背负历史的骂名，成为英雄或是罪人。”
这一刻，二者的角色悄然互换。
德莱恩变成了计划的策划和提议者，穆特勒则是执行者。
……
在德莱恩参与制订了具体计划后，穆特勒便指挥戈培尔行动了起来。
他们深知，武力吞并只会招致激烈的反抗，这次行动必须以崇高理想为名，披上一层看似合理的政治外衣。
帝国的宣传机器在戈培尔的亲自操刀下，以前所未有的功率开动。
一夜之间，新政府接替了各大报社和电视台，各大城市的广场、广播站、报纸头版，全都充斥着同一个主题。
“民族统一”。
在泰勒尼亚、慕尼黑、汉堡、甚至是维也纳……所有重要的城市里，都会有盛大的集会举行。
巨大的旌旗迎风飘扬飘扬，上面是泰勒雄鹰与奥匈政合国的象征性图案，高音喇叭将精心编排的演讲传出。
无数市民因为这种激昂的音乐，驻足观看。
甚至连泰勒帝国新任命的宣传部长，戈培尔也时常出现在集会上，带领骨干党员向全国发言。
整个帝国，都陷入了一场盛大的催眠之中。
……
不列颠岛。
一座阴冷潮湿的古老庄园内，无线电广播正播放着大洋的新闻内容。
当卡洛伊四世听到泰勒帝国宣传的政治理念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在不断涨红。
“荒谬！无耻！”
卡洛伊四世的手臂一挥，将茶几上精致的瓷杯扫落在地，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菲尼克斯家族的孽种！他把伟大的泰勒帝国变成了什么怪物？竟敢扶植一个疯子上台，竟敢觊觎奥匈的王冠！”
说完这句话，卡洛伊四世便剧烈咳嗽起来。
老管家默然上前，小心地清理碎片，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卡洛伊四世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泰晤士河，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那是我祖祖辈辈的基业！是哈布斯堡世代传承的疆土！即便……如今被暂时分裂，维也纳和布达佩斯也都承认我的王室血统，会做象征性的报告。只有泰勒帝国篡权夺位的贼子们，不想着治理国家，只想着趁火打劫！吞并其他家族的财产！”
卡洛伊四世的指甲，抠进窗棂。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随后，这位末代皇帝对一旁的秘书说道：“准备……以我的名义召开新闻发布会，向欧洲大陆上的正牌媒体发出邀请！我要告诉天底下的所有人，哈布斯堡家族没有放弃自己的领土，号召所有人抵抗泰勒帝国的吞并行为！”
秘书匆匆离去。
卡洛伊四世坐回到椅子中，望着地上的茶杯碎片，仿佛看到了自己摇摇欲坠的王国。
他的眼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
阳光和煦的周末上午，菲尼克斯的宅邸门外。
铁艺大门缓缓开启，一辆挂着军方牌照的黑色轿车驶入。
早就接到通知的“瓦尔基里”少女们，并未身着往日的战斗服或制式军装，而是换上了统一发配的黑白女仆装。
她们搭配着纯白色的围裙和头饰，以及各式深浅的丝袜，在宅邸门廊前分列两排，安静地迎候。
她们尽力展现出礼仪训练的结果，虽然有个别少女的眼睛里面，仍然带着不易察觉的好奇。
伦德施泰特大将带着妻子，与一双年幼的儿女走下轿车。
看到这幅景象时，那张布满威严的脸面上，掠过一丝明显的讶异。
他的夫人也注意到了少女们颜色各异的头发，微微睁大了眼睛，握紧了孩子们的手。
“帝国万岁。”
伦德施泰特恢复沉稳，依照礼节致意。
站在少女前方的德莱恩颔首，回礼道：“帝国万岁，将军，欢迎您的到来。”
他今日也穿着便服，比平日里随和许多。
简单的寒暄过后，伦德施泰特的家人被亚尔薇特引往偏厅享用茶点，等待午餐。
而伦德施泰特本人则与德莱恩一同走上楼梯，迈过厚重的地毯，来到二楼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落座后，伦德施泰特仍然停留在门前的景象里。
他沉吟片刻，带着些许感慨开口，“德莱恩阁下，说句实话……在我最开始的认知里，这些拥有权能的魔女驾驶员，与普通人有不小的差距。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她们所有人在本质上，也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少女。”
德莱恩为他斟上一杯红茶，并未立即接话。
伦德施泰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转而问道：“听说阁下在推行魔女身份的正常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她们正常的公民身份，制订相关的法律，安排她们融入社会，去过普通市民的生活。战争，也会有结束的一天。”
“有点棘手，将军。”
德莱恩将茶杯推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顿了顿，重新组织语言。
“问题不在政府层面，穆特勒在魔女的事情上，会毫无保留的支持我。但是，大部分魔女都拥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例如隔空控物，透视等……她们被特殊机构隔离，出身于实验室，没有任何的生活经验，早已和社会严重脱节。”
德莱恩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