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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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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归途 第六回 饲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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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枫继续说:“还有个学校,你们回来了,有的是机会,你们慢慢去了解吧。说说饲料地的事。我们从馒头山回来的第二天早晨,连长赶着车,拉着我们就来到了‘饲料地’。

咱们大队还真大,从咱们这个家到大红山打草,咱们从早走到晚,这一次到饲料地又是从早走到晚。在车上我们急不可耐地盼着快快到达‘饲料地’,想早早知道‘饲料地’究竟是个什么地,长得个什么样。一路上,连长也没和我们说上几句话,我们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了几次,不知是连长听不懂我们的所问,还是无法用汉语详细表达,他只回答了一句,‘饲料地’是种草的地。我们听后,非常纳闷,这漫山遍野长的都是草,还种什么草。打草那会儿,曾听老书记说,即使是灾年,哪怕三年,五年,我们有大红山,宝力格草场这片宝地,我们什么都不怕。打些草储存起来,足够全队度过灾年。既然是这样,可为什么还要有个‘饲料地?’有个种草的地。还要为这个饲料地打上几口井?

到了‘饲料地’,已是暮色。哇,好大,好平的一片地。周边用铁丝网围了起来。西南边角处有一块不大的地,很显眼。像是块蔬菜地。两台抽水机,嘟,嘟,一个劲往外抽水。饲料地里水汪汪的,稀稀拉拉的几株高大的草木突兀在低矮的野草中,摇摇晃晃,看上去别扭,不顺眼。那块小菜地,种了好几个品种的菜。引起了我们的好奇。大草原有这样的菜地,实属罕见。抽水机抽出来的水,贴着菜地的边缘随意流淌,似乎无人在意,无人管理。这里不缺水啊,怎么还要打井呢?一连串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在我脑子里漂浮,菜地旁有两排很整齐的小土房,仅次于大队的新房。两位五十多的老人和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迎接我们,老太太和小姑娘说了一句‘欢迎你们来’。那个老头冲着我们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但他却很努力地帮着我们拿行李,卸车上的家私。他们不像是蒙古人。二位老人都戴着眼镜,像是大知识分子,大城市里的人,那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可漂亮了。不像是被这里的风吹过,雨淋过的人。眼前这一切使我们万万没想到,说不准这里是我们大队的一个神秘之地。

看来我们这个大队,神秘的事,我们不知道的事,一定还不少。下了车,连长指着一间房说,‘这间房你们住’。我们进去一看,屋子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土炕,墙壁也粉刷了。可是没门没窗,屋里的墙缝还透着外面的光。令人有些不爽。后来得知,为我们来整理这个屋,那老两口和那小姑娘费了好大的劲,和其他房屋相比我们这个屋已是很不错啦。听说这老两口是大右派,来这里接受改造快十年啦,那个小姑娘是他们的女儿。

“来这么远改造?还带个孩子?改造了十年?”王鑫插话道。

“谁说不是呢,看来犯的错不小。不过听说要走了。”赵枫接着又说,连长把我们叫到一起,算是开会吧,告诉我们,

“打井的事,听老两口的”。又告诉老两口‘要照顾好我们’。说完连长赶着车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王鑫问。

“就这么走了,你们没发现?这里的蒙古人都很诚实,说话直截了当,办事干脆利落”。赵枫接着说。“当时我们有点慌,这么大个草原,空空荡荡的两排破房,让我们和从未相识,看上去又这么神秘的一家人做邻居。心里觉得不仅别扭,而且还有些害怕。老书记也没和我们说,路上连长一个字都没提。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天黑了,我们谁也不敢出门,都曲身盘聚在炕上,门框,窗框挂着挡风的床单,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呼呼作响。还真怕有鬼闯进来。我们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隔壁听见。而隔壁,‘咚锵,咚锵’菜刀和案板的切剁声,出出进进的开门声,走路的脚步声,却不绝于耳。搅得心里止不住地要胡思乱想。

“咚,咚,咚,”我们的门边突然被敲响,我们的心也不由得‘咚咚咚’地跳。

“姑娘们,饿了吧。”是隔壁老太太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很亲切,我们紧张的神经略放松了一点,我蹑手蹑脚地下了炕,走到门口,掀起挡风的床单,月光下,老太太笑容可掬。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大烩菜,后面跟着的小姑娘端着一大盘刚出笼的大馒头。看到此,我不知说什么好,赶紧将母子俩迎进屋。

“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凑合着吃吧”。老太太和姑娘放下手中的食品,笑眯眯地看了看我们,迅速地出去了。

微弱的油灯下,我们望着热乎乎的饭菜,这是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竟然连句谢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饭菜散发出的香味馋得我,直流口水。好长时间了。没吃过大烩菜,大白馒头了。这可是我们渴望已久的美餐。我拿起碗勺,称了满满一大碗,用筷子夹了一个大馒头张口就吃。

“不要吃!”孙桂花大喊一声,吓了我一跳,我口中咬着的一块馒头没敢咽下,呆呆地望着孙桂花,其他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孙桂花,

“会不会有毒。”孙桂花冲着我们严肃地说,我一听差点没晕过去,很生气地从嘴上取下喷着香的馒头,冲着孙桂花说

“你怎么这么说。怎么会有毒,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坏人”。

“赵枫,你不要骂人,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提高革命警惕,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难道你们忘了”!

“我没忘,可和这顿饭挨不着,即使他们是坏人,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我们一来就直接给我们下毒!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啦!”我高喊着,真想冲上去揍她。

“孙桂花,好像就你最听毛主席的话”。王鑫插话。

“胖子,有你说话的份吗?”郑顺呵斥

我故意,迅速地往嘴里扒拉了几口大烩菜,狠劲地,大口地咀嚼着香喷喷的馒头,瞪着眼睛看着孙桂花,一口气将一碗烩菜一个大馒头全部吃完。又大声说,

“怕死的不要吃,不怕死的往饱了吃,别把人家好心当着喂猫食”。

“还用你说,我们吃得一点不比你慢”。唐玉萍顽皮地说。

孙桂花羞答答地说,“赵辣椒,这个事你少说点,行吗?那顿饭真好吃”。

“确实好吃,的确好吃。桂花姐不要生我的气,我可是遵照毛主席的‘实事求是’”。赵枫嬉皮笑脸地说。

“烩菜里有几样新鲜菜,我们在家也没吃过,也不知道叫什么,更何况,自从来到这里还没吃过一口蔬菜,真是馋死啦”。唐玉萍说,

“还有干羊肉,真香呵”。南雨燕说。

饭后,我们都早早地躺了。平日里,躺下后总要喧闹一会儿,才慢慢入睡,今天我们都悄悄地躺下了,生怕惊扰了隔壁人家,让人家笑话,我实在是忍不住,摸着孙桂花的肚子说,

“这肚子的革命警惕性可不高啊,要不然它不会这么鼓”。

“赵枫你!”孙桂花使劲地推开我的手,虽然说话的声音低了很多,但我感到她气得够呛。我进一步地“气”她,对着她耳朵悄悄说,

“今晚,你的双眼,双耳可不能像肚子呵,没有原则性,要提高革命警惕性,站好岗,放好哨啊。一旦发现敌情,不仅要及时通知我们,还得勇敢地冲上去”。说完,任由孙桂花脚踹,手拧,我闷着头一动不动。这一晚,睡得很香。很香。

“我们睡得也很香。很香。”唐玉萍,常宝接着说。

小辣椒。小辣椒,人家孙家部队的‘肚司令’已确认没有敌情,偃旗息鼓。准备好好睡上一觉,你非要骚扰,蛊惑人家。让‘眼司令’‘耳司令\"绷紧革命战斗这根筋,进入战斗状态。即使“眼司令’,‘耳司令’不上你的当,恐怕‘气司令’就没那么镇静了,一定会不停地巡逻放哨”。郑顺嬉皮笑脸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都笑了。孙桂花气得满脸通红,顺手拿起扫炕的笤帚狠狠打了一下郑顺,郑顺尖叫一声躲开了。赵枫接着说;

第二天,我端着称满面的盘和盆,进了老太太的家。

“快坐,”老太太热情地说。看着满盆,满盘的白面,老人家吃惊地问

“这?”我赶快说;

孙桂花——就那个留着剪头发的说;“还锅,碗,盆不能空着还,我奶奶也这样说过,所以我们就”。

“哈哈,哈,还有讲究,有礼节,好,好”。老太太笑得可好看了。

“昨晚我们吃得很香,很饱。馒头还剩下不少,早晨还没吃完。”我羞羞答答地说。

“吃饱就好”。老太太笑着说。

“我们什么时候打井?”我低声地问。

“噢,格日腾队长前天来过啦,确定好了地方,在菜园子的南面,现在就可以走了”。老太太仍然是笑着说,

“噢,大娘,您怎么称呼?”我问。

“我叫,陈清琬,叫老陈吧,昨天那个老头叫赵仁礼。是我丈夫。这个是我们的女儿,赵晓慧。”老太太指了指门外牵着骆驼的姑娘说。

“陈阿姨,我们还是叫您阿姨吧”。我说。

“姑娘,还是叫老陈,老赵吧,尤其是在外人面前。”陈阿姨说。

“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这句话在我脑子里直打转,怎么也翻不转,搞不清。眨眨眼睛还是搞不清,“外人?什么人是外人?”带着疑惑,我慢慢转身出了。喊上同学们,带上工具,跟着陈阿姨朝着菜园子南边去了。门外那条大花狗朝着我们一个劲地叫。

陈阿姨边走边回头训斥“不叫了,这是新来的主人。”

“新来的主人”!我们互相望了望。‘主人’?我们可是来接受再教育的呵。

‘主人’,倒也觉得亲切,自豪。是个主人,好。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打井的地方,地面上,有人用小石头摆放了一个大圈。

“这是格日腾队长摆放的,照着挖吧”。陈阿姨指着那个很不规则的大圈说。

我们在陈阿姨的带领下,开始打井了。这里土地也比较松软,咱们在学校里“学工学农”也打过井,这点活儿也不算什么,一天下来也没觉得多累,陈阿姨似乎没想到我们是这样的。一个劲地夸。觉得我们挺能干。就这样,第十八天,直径十五米,深约八米的一口大井出水啦。我们高兴得跳了起来。我和孙桂花从泥沙中捧起渗出的水就喝,妈呀,又苦又涩,和菜园子旁那两口井的水一模一样。牲口不喝,人不能喝!浇地也不行!

“什么!你没说错吧!三口井,”王鑫瞪着眼睛说。

“千真万确。”唐玉萍没等王鑫说完说道。

“那?打这井有什么用?你们喝的什么水?”王鑫说。

“没用。喝得五里以外的山泉水。”赵枫果断地说。

“哎,哎,好好说。咋回事?”郑顺说。赵枫端起茶碗喝了口水,

“世外之野人,难知人间事乎?”赵枫文绉绉地来了一句。

“枫姐呵,不要卖关子啦,往清楚了说。求你了。”郑顺咉求道。

“哈哈哈,小顺子,看来真退化成猿人了,这年月,要不然,你蒙也能蒙个八九不离十。求人不是你的风格,组长,你说呢?”赵枫挑逗般地望着我。

赵枫对着我一问,我还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我已是一头雾水。我只能摇了摇头,

“胖子,周贵,不用问你俩了,你俩肯定是出家人中的丈二了。”赵枫得意地说。

“你快说吧,再嘚瑟小心撞烂你家酸菜罐,我们可闻也不想闻啦。”王鑫嘲讽道。

好,好,看在我们同学一场,同坐一辆车来,我就给你们啰唆啰唆吧。也好让你们知道这人间的烦事,怪事。赵枫放下水碗,盘膝坐下说开来说。

打这三口井是农业学大寨的政治任务。不打不行。

在阳光斜洒的午后,我们围着一口新打的井观看。虽然井水清澈,井桶笔直,但我们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忧伤。我们尝了尝,味道咸咸的,仿佛这井,真的如我们所说,白打了。心中的失落如同井底的淤泥,渐渐沉淀,我们决定离开,返回家。

然而,在我们准备离去之际,陈阿姨的平静表情却像一股清泉,冲刷了我们内心的沮丧。她一如既往地笑着,仿佛这井,有着我们未能发现的秘密。她催促我们清理井底的泥沙,以免影响后续的工作。那一刻,她的眼神中,透出一种坚定与期待。

带着疑惑与不解,我们挽起裤腿,踏入冰冷的水中。泥沙在我们的脚下滑过,每一抔泥土都似乎在诉说着这井的故事。我们清理着,心中却充满了疑惑:这口井,真的有必要继续打下去吗?

就在这时,赵大叔如同救星般出现,他拉来一台抽水机。随着嘟嘟嘟的声音响起,哗哗哗的水流声也随之传来。大坑里的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个劲地往外抽。看着那粗大的水管,我们不禁惊叹于这一阵之间积聚的水量。

赵大叔和陈阿姨迅速下到坑底,而我们则忙着将一块块大石头递到他们手中。他们接过石头,熟练地砌着井筒,手法之娴熟,令人赞叹。尤其是陈阿姨,她的身体虽然不如我们那么强壮,但那份专注,坚持与力量丝毫不逊色于我们,她劳动的技能尤如一位专业的砌井师傅。

看着这两位老人,我们心中的疑惑更加沉重。如果这是他们对生活的热爱,或是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情感。但他们也大可不必这样,明知这样的井水一点用也没有,为什么还要怎么认真呢?难道仅仅是工作的原因吗?

井,终于砌好了。我们围坐在井边。那一刻,我或许明白了陈阿姨的坚持与期待。这口井,虽然起初看似无用,但在赵大叔和陈阿姨的手中,却焕发出了新的生机。它不仅仅是一口井,更是他们对生活的热爱与向往

望着陈阿姨和赵大叔满足的笑容,我们心中充满了敬佩与感激。他们用自己的行动,教会了我们一个道理: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无尽的可能。只要我们用心去探索、去珍惜,就会发现,那些看似无用的东西,其实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它提醒着我们,不要轻易放弃对生活的热爱与追求,因为,有时候,真正的价值,往往隐藏在那些看似无用的背后。同时告诉我生活不要仅仅看结果,而是要在整个过程中,感受,享受生活中深层的内涵,和崇高的境界,

“讲得好,我插一点感想”,郑顺说.

在人生的长河中,我们总是热衷于追求各种结果——成功、失败、欢喜、失落。然而,有时结果并非那么重要,真正让我们成长的,是那些曲折蜿蜒的过程。

想象一下,你站在一座高山的脚下,仰望那遥不可及的山巅。你的目标是登顶,但真正让你难忘的,或许是途中的风景——那潺潺的溪流,那盛开的野花,那偶尔传来的鸟鸣。这些过程中的点滴,才是你心中最美的回忆。

有时候,结果难以判定。就像你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不知道前方是风暴还是平静的海面。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扬帆起航,因为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历练。在这过程中,你学会了坚韧,学会了面对未知,这些,远比结果来得重要。

而那些看似毫无意义的结果,其实也有它们的价值。就像你用心准备了一场演讲,但最终观众寥寥无几。或许在外界看来,这是一次失败。但对你来说,这是一次锻炼,是一次自我提升的机会。你从中学会了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如何更好地与人沟通。这些经验,都是无价的。

所以,不要过分在意结果,珍惜过程中的每一刻。因为在这过程中,你会收获成长,收获智慧,收获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好。记住,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结果,一种更加珍贵的结果。这些感悟我们在大红山积草深有感悟,这些感悟我和组长多次探讨过,我俩有同感。赵枫你接着说。

“好”赵枫说

“自我们踏入这片陌生的饲料地已有半个多月,每日里,劳作声、笑语声此起彼伏,生活仿佛被包裹在一片和煦的阳光之中。然而,在这块土地上,陈家夫妇如同两棵孤独的松柏,静静地矗立在一旁,与我们保持着一段难以逾越的距离。

陈阿姨,一个看似普通却深藏不露,虽然她能与我们分享几句劳作的心得,但言语很少,仿佛将所有的秘密都深藏在心底。她总是静静地在一旁观望,微笑,点头或摇头,回应着我们的热情。她的微笑,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

赵大叔,更是如同一个谜一般的人物。我们虽为邻居,我们与他的交流几乎为零。他的沉默,仿佛一片幽深的湖泊,让人难以窥视其底。他的存在,如同一个遥远的星辰,虽然闪烁,却触不可及。

直到那一天,唐玉萍在砌井石的劳作中不慎受伤。她的坚韧和沉默,让我们误以为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擦伤。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病情愈发严重。那一夜,她的脸色苍白,如同月宫中的玉兔,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均匀,额头热得发烫,此时的唐玉萍犹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我们惊慌失措,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焦急地围在唐玉萍的身边,却束手无策。我只能效仿母亲曾经的做法,用热毛巾敷在唐玉萍的额头上,希望能缓解她的痛苦。然而,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劳的,高烧不退,唐玉萍的病情仍在不断恶化。

就在我们陷入绝望之际,隔壁的开门声如同天籁之音,唤醒了我。我迅速冲出房门,看到了正在喂狗的陈阿姨。她端着一盆狗粮,大花狗在她身边欢快地蹦跳着。看到我焦急的神色,她放下狗粮,关切地问:“小赵,有事吗?”

“陈阿姨,唐玉萍病了!”我急切地说。

陈阿姨的脸色一变,她迅速扔下手中的盆子,跟着我回到了屋里。她仔细观察了唐玉萍的症状,然后果断地说:这是感染发炎,必须马上治疗!快喊老赵,

夜色朦胧,星光点点,我急匆匆地来到隔壁,心中充满了焦虑。恳请赵大叔给唐玉萍看病。赵大叔二话没说跟着我进了屋。

油灯下,唐玉萍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赵大叔,是我们一直以来都充满好奇的神秘人物,此刻正忙碌着。他解开了从驼背上拿下的皮口袋,露出了里面那个黑亮的医药包。原来,他是一位大夫。是我们万万没想到的。这真是,天佑,人保呵!赵大叔的手法熟练而稳重,他拿出了温度计,轻轻地放在唐玉萍的腋下,又将听诊器挂在耳上,开始了诊断。我心中的恐惧像一块巨石,被赵大叔的沉稳和专业一点点地瓦解。

“姑娘,你感觉哪里不舒服?”赵大叔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唐玉萍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唐玉萍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三十九度八,高烧!”赵大叔的眉头紧锁,他迅速催促陈阿姨拿来二锅头酒。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仿佛在与死神争夺生命。

接下来的治疗过程,对我来说是一场心灵的洗礼。赵大叔用二锅头酒不停地清洗着唐玉萍的脚,双手熟练地在唐玉萍的左脚上翻飞,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陈阿姨则在一旁轻声安慰着唐玉萍,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一股清泉,滋润着唐玉萍干涸的心灵。

在赵大叔的治疗下,唐玉萍的痛苦逐渐减轻,她的呼吸也变得平稳而有力。当赵大叔终于直起身子,坐在小马扎上,我意识到,这场与死神的较量,我们赢了。

陈阿姨接过赵大叔手中的工具,开始为唐玉萍处理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是一位细心的母亲在照顾自己的孩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爱和温暖,让我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情。

在这个黑暗而宁静的小屋里,时间仿佛凝固了。赵大叔和陈阿姨的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交错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希望。而我,则在这场生命的较量中,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和伟大。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我看着躺在炕上的唐玉萍,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而有力。我知道,是赵大叔和陈阿姨的医术和关爱让她重新找回了生命的希望。

这场经历让我对赵大叔充满了敬意和感激。他不仅是一位大夫,更是一位有着高尚医德和仁爱之心的医者。他的存在一定会给这个草原上的人们带来希望和温暖。

随着唐玉萍的病情逐渐好转,我们的生活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安宁。赵大叔依然每天骑着骆驼穿行在草原上为牧民们治病疗伤,他的身影成为草原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而陈阿姨则继续在菜园子里忙碌着为我们的生活提供着丰富的食材和营养。

陈阿姨这一家和我们相处已近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虽然我们的交流很少,甚至我们感觉陈阿姨一家有时故意回避和躲着我们,但是我们也深有体会地感觉到其实这一家人对我们还是很友好的,很照顾我们的。我们对这神秘的一家人,不仅有了越来越多的好感,越来越多地爱戴和尊敬。越来越亲热。尤其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更是惹人喜爱。她妈妈叫她菲菲,菲儿。我们叫她妹妹。这个菲儿妹妹,虽然小我们四,五岁,可一点不比我们差,我们觉得很多方面不如人家。真是不愧大城市长大的人呵。菲菲和我们大约相处了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里,我们的饮用水基本上都是这个小姑娘牵着那个专门驼水的骆驼,驼着两只大大的木桶,到五里以外的一口小水井驼水回来的。有一次,一方面出于好奇,一方面想自己驼水。我跟着她一块驼水,去了后才发现,这驼水并不简单。那口井不大,但很深,提一斗水很费劲。装满俩木桶水,大约得二十多斗子水,一斗水就按二十斤算,从十几米深的井底提上来多费劲呵,我提了五斗子水,就觉得俩臂酸麻,俩腿抖颤。第六斗子水说什么也提不上来了。在菲菲面前真是惭愧啊,后面装满俩大木桶的十几斗子水,都是菲菲吊上来的。更丢人的是,在回来的路上,眼看就要到家了,我却说什么也走不动了,菲菲开始就让我骑着骆驼走,我不敢。菲菲给我做了几次示范。我还是不敢。没想到菲菲骑着驼水的骆驼是那样的熟练,那样的自如潇洒。说实话,我实在走不动了,害得菲菲陪我坐在冰冷的地上足足有半个时辰。后来,勉强地挣扎着在菲菲的搀扶下回到了家,真丢人呵。那以后,我都不敢正视菲菲一眼

几天后,一个马倌给陈阿姨捎来一封信,第二天,赵大叔骑着骆驼将菲菲送走啦。可是菲菲走了,我总是觉得欠菲菲点什么似的。后来听陈阿姨说,菲菲回北京姥姥家上学去啦,那段时间,她们学校闹革命,停课啦,她就来这里啦,每个假期她都要来,说这里好,天宽,地大,无拘无束,她很自由。我们也希望她来,看看这里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有很多知识,很多技能,很多思想品德是在城市里永远学不到的。尤其是对年轻人,来这里见识见识,学习学习,锻炼锻炼是很有意义的

打井又持续了十几天,终于结束了。唐玉萍的伤基本养好了,拐棍也扔掉了,走路的样子和原来一样了。那一天我们和陈阿姨,赵大叔围站在大井边,望着一泓深蓝色的井水,整齐规则的井桶石,感慨万千。这么一个崭新的费井,我们不知是该庆祝,还是该悔恨。当你竭尽全力去完成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看上去又是那样的重要,而这件事情却是那样的可笑荒唐。你对你的努力感觉会是什么?你对炮制这个事情的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呢?

有人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一个安排,但这个安排?但愿这个安排如同郑顺所叙。‘是鞭策,是一次锻炼,是一次提高’。

一九七三年,九月三十日黄昏,陈阿姨宣布,抗旱打井暂时告一段落,过几天上级部门要派人验收,根据验收的情况和上级的安排,再决定我们的安排

阳光如金,透过斑驳的门窗,温柔地洒在我的脸上。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今天是国庆日,也是我二十岁的生日,我竟然在睡梦中错过了半个重要的日子,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懊恼之情。

“姐妹们,今天是国庆,孙桂花,你这个老革命,怎么也在这儿贪睡?”我大声喊道,试图唤醒还在沉睡中的她们。唐玉萍迷迷糊糊地回应道:“大姐,我是阴历生日。”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调皮与嬉皮。

我佯装生气,顺手掐了她一把,她立刻弹跳起来,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而孙桂花则是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反穿着裤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诅咒还是在忏悔。

“我在诅咒你这张嘴,千刀万剐!”孙桂花突然恼怒地插话,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赵枫则装作委屈的样子说:“桂花姐,你好毒啊!”我们之间的对话充满了戏谑与调侃,仿佛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郑顺见状,赶紧插话:“好啦,小辣椒,你们那天一定做了批评与自我批评了吧?”赵枫回答道:“不能吗,不然就革了你的命!”我们的对话在嬉笑怒骂中继续进行,彼此之间的情感也在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中得到了加深。

国庆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给我们带来了温暖和希望。我们在欢笑中按照桂花姐的要求进行了批评与自我批评,共同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

“赵姐,再躺一会儿吧。”唐玉萍轻声说道。我点了点头,靠着唐玉萍躺在了炕上,闭上眼睛休息。孙桂花也停止了走来走去,坐在床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我看着她们安静下来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虽然我们之间有时会有争吵和调侃,但我们之间的友谊却是坚不可摧的。在这个特殊的国庆日里,我们一起度过了难忘的时光,共同庆祝着新中国的诞生和我们的成长。

每逢佳节或生日,家家户户都要围坐在一起,共享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这不仅仅是一顿饭,更是我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彼此的深厚情感的体现。

那一天,我们房屋周边弥漫着羊肉大葱的香气,炊烟袅袅升起。饺子馅是陈阿姨家提供的牛羊肉,葱则是她从自家菜园里精心挑选的。陈阿姨将这些食材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制成美味的饺子馅。

我们和陈阿姨一起来分享这份喜悦,但遗憾的是,赵大叔一大早便骑着骆驼出诊去了。他是着名的“骆驼神医”,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巡诊,为牧民们解除病痛。陈阿姨告诉我们,除了领导特意安排留在饲料地做一些工作,赵大叔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巡诊。

关于“骆驼神医”这个名号,以及赵大叔一家的故事,是我们在一次闲聊中从得力奇那里听来的。得力奇对赵大叔十分敬佩,他说赵大叔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心地善良,因为赵大叔常年骑着骆驼治病,所以牧民们称他为‘骆驼神医’。

国庆那天,我们玩得非常开心。陈阿姨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我们唱歌,玩游戏,可开心啦。陈阿姨唱起了歌,歌声婉转动听,仿佛带我们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唱了《上甘岭》中的插曲《我的祖国》,唱着唱着,陈阿姨的眼眶湿润了,后来竟哭了,我们不知怎么地跟着流下了感动的泪水。那一刻,我们仿佛感受到了陈阿姨的内心世界,她的孤独、寂寞和对往事的怀念。

然而,每当我们试图询问陈阿姨和赵大叔的往事时,他们总是避而不谈,将话题引向其他方向。这让我们对他们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和猜测。

随着十月的秋风渐凉,我们决定在新井旁举行一次篝火晚会。我们点燃了篝火,但火堆不大,陈阿姨说;‘小心火灾’,好在这里的草不多,我们玩得比较放心。围坐在一起唱歌、喝酒。陈阿姨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她喝得很开心,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她告诉我们,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这让我们感到非常欣慰。

随着夜色渐深,我们开始感受到了草原的凄凉,沙漠的孤独和寂寞。虽然篝火照亮了我们的脸庞,但头顶上的黑云却让我们感到压抑。我们不禁想起了那句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在这种氛围中,我们的晚会结束了,回家了。

三天后,我们正在屋里热火朝天地玩着“争上游”,突然听到大花狗狂吠不止。我们知道这一定是有特殊情况发生,于是立即停下了游戏,走出屋外。只见一团黄尘夹杂着轰轰的马达声向我们滚滚而来。陈阿姨紧张地望着远方,自言自语地说:“要走了。”

我们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们知道,这个神秘的陈阿姨和赵大叔都为我们带来了欢乐和感动,不管他们到哪里我们都会想念他们并为他们送上祝福。同时也期待着未来能够揭开他们身上的谜团。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奇迹的世界里,我们学会了珍惜每一个瞬间,感受每一份温暖和美好。

说也巧正在我们念叨赵大叔,赵大叔不知何时骑着骆驼好像是从天而降,回来了。按往日即使是回来也是晚上,白天是很少见到赵大叔的,赵大叔拴好骆驼,背着那个黑幽幽的口袋,径直走回了家。我们感觉今天有点怪。没等我们缓过神来,一大一小两辆车‘轰轰,隆隆’地停在了我们门前,陈阿姨,赵大叔迎了上去。

车上走下八个人,牵下一只大肥羊。我们只认得队长格日腾一人,格日腾队长用蒙语和陈阿姨,赵大叔不知在说着什么,赵大叔和陈阿姨直点头,哇!赵大叔,陈阿姨懂蒙语呵,看那样子,赵大叔,陈阿姨对格日腾队长很尊敬。

“八拉那,赛”,赵大叔对着格日腾队长说完,牵着那只羊从房后走去,陈阿姨转过身来对我们说:刚才格日腾队长说:这是上级部门派下来‘学大寨’的检查团和知识青年慰问团。又和那些人说:这六个姑娘是今年上山下乡到这里的知识青年。进屋吧,陈阿姨将那八个人引进了她们家。屋子小,我们好奇地站在门外观望。陈阿姨从铁皮炉子上,提着刚刚烘开的茶水,忙着给这一行人倒水。其间一个穿着中式灰布衣,头戴一顶蓝色帽子,大约五十多岁,象个领导的人对着陈阿姨说,这次我们两个团来这里检查和落实工作,并慰问知识青年。是党和毛主席他老人家对我们的关怀和支持,多年不见啦,你没变,还是那么…

“老啦,哪能不变”。陈阿姨抢着说。

“你们大队和公社的领导和我们讲过啦,你们改造得不错,基本上和当地的牧民融合在一起了,听说赵仁礼不仅是个劳动能手,而且还成了这一带的名医,有人还称他为骆驼神医,看来你两口子改造得还不错。不过,小陈啊,告诉小赵,‘神医’,就不要叫了,我们信仰的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要破除封建迷信,要坚决打倒牛鬼蛇神啊!”

“董书记,老赵他哪能是个神医,他还是那个书呆子”。陈阿姨忙答。

“小陈啊,我这次有机会见到你和老赵,也是上级领导的特意安排,上级领导对你们还是关心的,十多年来,虽然你们原来所在单位领导换了好几次,可有几个老领导还是一直惦记着你们,这次借着对全国知识青年的慰问,特意安排我来这里,了解一下你们在这里的情况,这几天,我听了公社和你们大队领导的汇报,也找了几个群众了解了一下,对你们的反映都不错,说明你们俩改造得不错啊,老赵啊,怎么?还是不想见我,十多年啦,哎”,

“董书记,您误会啦,刚才格日腾队长吩咐他宰羊去啦,中午饭在这里吃,手扒羊肉,老赵他在准备”。陈阿姨说,

“哈哈,真是有缘啊,在这千里之外,还吃上小陈小赵烹饪的美餐。真是难得啊。这个老赵还真是个全面手”。

这个董书记还真像个大官,圆圆的脸,厚厚的嘴唇,大大的耳朵。说话的声音还挺高,我们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听他和陈阿姨的对话,看来他们不仅认识,而且很可能原来还在一起工作过。如果真是这样,你们说这巧不巧,怪不怪,可是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赵大叔,陈阿姨怎么就来了这乡村遍野之地成了牧民,而这个董却是个书记,看样子还是个大书记。不然怎么还是慰问团的团长?看那些人,个个都像是当官的。那个董书记说完,从炕上跳下来,对着门外的我们说,

“姑娘们,走,看看你们的住所”。

妈呀,这个怎么办,一早起来,还没有收拾整理房间,我们就开始‘争上游’,贴纸条的碎纸,扑克牌,扔得到处都是,让这些大官们看见还了得!我一听懵啦,完啦,还是春雨机灵反应快,给我们个眼色,立马走上去,提起炉子上烘烫的茶水说,

叔叔们,你们辛苦,先在陈阿姨这里喝碗热茶解解渴,我们屋里还没有烧好的水。说着就先给那个董书记倒满了水,并端起来递到他手中,董书记只好端住碗,重新坐下来。

我们几个慌忙返回家,以最快的速度整理我们那个乱七八糟的花花世界。真是。事与愿违越忙越出错,眼看就要整理妥当,怪我腿脚不利索,一不小心,一脚碰翻了满满的一桶水,巴掌大的地块,立刻成了汪洋一片,就在这一刻,春雨比蜜还甜的声音,像优美的旋律响起, “叔叔们,我们这里可好啦,青山绿水,广阔的天地,真是我们接受再教育的好地方,”妈呀,这可怎么办,这分明是春雨在通知我们呵,还未等我们多想,春雨领着检查,慰问团已站在了门口,格日腾队长瞪着铃铛大的双眼和董书记一行,吃惊地望着站在泥塘里的我们,就连向来聪明机灵的语燕姐也犹如一尊泥菩萨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而我们此时才真正感觉和体会到了,什么是上天无门,入地无缝了。

“姑娘们,快出来,冷着了,会生病的。这个老赵啊,怎么修水桶的,又漏啦!”,陈阿姨挤到门口对着我们高声地说,陈阿姨啊,陈阿姨真是我们的大救星,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是陈阿姨给我们补的台阶啊,我们‘胡噜,胡噜’地赶快跑出来,头也不敢抬,躲躲闪闪,羞羞答答地藏在陈阿姨背后,偷着瞅一眼,地面上漂浮出来的烂纸片,扑克牌,不知是谁的臭袜子竟然也漂在上面,真难堪。更可怕的是几只小老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拼命地学游泳。真恶心!

领导,我们从这里看她们的家更清楚。赵阿姨走到外面的窗户边,一把手揪起了挂在窗户上的床单,不仅屋里的一切一切立刻进入了各位眼帘。而且没有窗框黑洞洞的窗口更令人瞩目。不知是我们屋里状况,还是我们这个没门,没窗,只挂着两块床单的门和窗的缘故,还是刚才看到我们那一幕的缘故,所有来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站在了原地。我们这个家,除了屋内的墙壁,大炕,地面在我们来之前,陈阿姨一家给我们打扫和整理过。还算新一点,其他全是破烂不堪。门和窗早就没有了,据说是被搂‘地毛’的人偷着拆了。透过墙缝还能看见天。

老董啊,你看她们的炕角还长着草呢,生命力强啊!这些姑娘们了不起呵!看看前面那口大井,就是她们来到这里夜以继日的结果。

“好吧,我们去看看,这也是我们这次检查农业学大寨的项目之一”。董书记绷着脸说。

说着陈阿姨带着一群人朝大井走去。我们很不好意思,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悄悄地跟在后面。

那一天过得很快,参观完大井,又到地里转了一圈。回来后,赵大叔的手扒羊肉已炖好,这一群人不知是饿啦,还是吃得香,狼吞虎咽一会儿就把一只羊吃光啦。我们和陈阿姨,赵大叔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手扒肉,肉粥倒是没少喝。饭后,那个胖子董书记要求他们一行人每人交五毛钱,半斤全国粮票的饭费。格日腾队长说什么也不要,还说,我们蒙古人对客人不能这样。没这个习惯。可董书记说什么也要交,还一个劲地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必须严格遵守。最后董书记说这是命令。没办法,根日腾队长只好收下,一半给了陈阿姨说是煮肉稠的米钱,一半说是肉钱交回大队。

后来,董书记,格日腾队长表扬了我们一番,还提到了你们,说我们这个知青小组在接受再教育方面表现不错,被评为先进知识青年小组。给咱发了一个先进知识青年奖,墙一台蝴蝶牌缝纫机,一台乐凯收音机,还有十本毛主席语录,由孙姐保管着。最后董书记说;

咳,咳,知识青年娃娃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伟大领袖毛主席高瞻远瞩的伟大战略方针,决策。为了确保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永不变色,你们上山下乡是非常重要和必要的,能接受贫下中农(牧民)的再教育这也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对你们的信任和关怀,他老人家说,‘你们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你们取得每一点成绩,每一次进步,都要感谢毛主席他老人家对你们的关怀,同时也要感谢当地广大贫下中农(牧民)对你们教育和支持,

好啦,孙桂花抢过话一本正经地说;

“董书记是革命领导干部,革命纪律性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执行的好,吃一顿饭,还坚决要交上饭钱。他三番五次地和我们说,你们地处边疆,阶级斗争比较复杂,更要提高警惕!防止阶级敌人的各种破坏活动。还要求我们坚决执行毛主席的指示,好好接受再教育,要擦亮眼睛分清敌我。董书记还说,有时,最危险的敌人就在你身边,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止阶级敌人利用你们的幼稚单纯而麻痹松懈你们斗志,从而达到他们反革命的目的。不要辜负毛主席他老人家对你们寄予的希望,也不要辜负贫下中牧对你们的再教育。

赵枫轻咳了一声接过话说;“就那天,格日腾队长让我们坐上大卡车回大队部这个家,我们大吃一惊,毫无准备,不过也没什么准备的,卷起行李,带上锅碗瓢盆,扔在车上就妥啦,只是和陈阿姨,赵大叔的离别有些突然,有些难舍难分。

“我们早就盼着你们回来,今天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也放心了。”孙桂花低声道。

“我们的阶级感情,革命友谊比海深”。赵枫扮了个鬼脸说。

“你们说的,我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周贵说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我们也有很多不明白。饲料地的事就说到这里吧。”赵枫说。

我们几乎一夜没睡,那一夜,星辰似乎也黯然,我们几乎未合眼,辛春雨的话语如寒风中的利刃,揭露了外来者以枪火掠夺黄羊的残酷景象。二十余辆六个轮子的卡车,我们还是第一次见,日夜不息,满载着生命的哀歌,驶离我们的大队,留下一路血痕与心灵的震颤。南语燕数次添油于微弱的小灯,映照出我们复杂的情绪——惊愕交织着无力。后来,我大概说了说我们积草的事。天蒙蒙亮,我们回到了我们的小屋。用积雪擦了擦脸,躺在热烘烘的炕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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