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柒将脑袋轻轻靠在车门上，低垂着哭红的双眼，根本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燃姐，你刚刚看到他了吗？”
“看到了。”
“他有说什么吗？”
温燃顿了顿。
程柒这个样子，明显就是还没完全死心。也不知道她跟陆沉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姑娘这么能伪装，突然破大防退出节目，还一个人躲在这哭，怎么看也不是件小事。
可上午在植物园，陆沉的表现几乎和往常一样。
不想骗人，又不想她太过伤心。
想了想，温燃还是换了个答法，“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简简单单的反问，答案已经不用再明显。
程柒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地哼哼了两声，“我真傻，还以为参加节目就能追回他……”
话没说上几句，声音便不受控制地再度哽咽起来。
这次温燃没再像上次那样沉默，主动问她，“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根本没放下对方，当初为什么还要分手？”
第一期节目录制时大家都参与了心动采访，那时候陆沉被问到是谁提出的分手，说的分明是对方。
但看现在这样子，总感觉情况有些颠倒。
“因为打赌。”
“什么？”
温燃睁了睁眼睛。一定是车里空气不好，否则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幻听。
“你没听错，就是因为打赌。”程柒一句话说得痛心疾首，总是明媚的小脸满是黯淡。
从和陆沉在一起，她的赌局就没有停过。
当初对陆沉一见钟情，头脑发热去交换微信时便是开端。
红毯上闪光灯接连不断，她微微侧首，在当时还没解散的队友耳边小声问：“刚刚跟陆沉无意间对视，我觉得我爱上他了。”
队友正在专心听队长和主持人的互动，闻言差点原地崴脚，绷着两片红唇扁着声音问她，“程柒你是不是有病。”
程柒笑得一脸嫣然，“一会我要去问他加好友，你信不信，一个月之内我就把他拿下。”
“……”
队友从来没这么无语过，因为她亲眼见证了队内人气最高的妹妹是怎么在一个月之内化身成“眼神清澈的舔狗”的。
毫无意外，程柒这句半开玩笑的打赌输得一败涂地。
按照程柒的心性，这种事情努力过后没有结果，合该放弃或是转移目标。但程柒就跟被陆沉下了蛊一样，对方每次一本正经地说教她把时间花在正经事上时，她就越上头……
中间各种小孩子不懂事的攻略进程略过不提。
成功交往后，程柒不成熟的心性并没有因为陆沉的成熟心脏而变得有所成长。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程柒自己也不记得多少次在陆沉的情绪临界线上蹦迪，其中又有多少次是她故意的。
总之，当她意识到自己玩翻车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愿意再用无奈又宠溺的眼神望着她了。
所以她赌了最后一次，任性地提出分手，等对方像以往每次一样紧紧给她一个拥抱，冷冰冰却又霸道地说不要再闹。
可是这次那个男人没有拥抱她，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想要再反悔，为时已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温燃听她说着以前的事，忍不住咋了咋舌。
她想过一万种这两人分手的可能，就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
“妹妹，你这是玩脱了啊。”
程柒知道自己没理，哼哧一声，倔强地试图把呜咽声咽下去，“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可怜巴巴的样子，几乎是温燃认识她以来觉得她最真实的表情。
她轻轻叹了一声，抬手帮她拂开贴在额头上的发丝。
“其实你为什么不坦诚一些跟他讲呢，想要什么就直说，喜欢和讨厌也不用刻意包装。”
“我包装完他都不喜欢我了，不包装还不得嫌弃死我。”
现在程柒是真的不装了，盘腿一坐，哇哇哭。
“你怎么知道他原本喜欢的不是小恶魔？”温燃反问她。
她不知道陆沉对程柒还有没有感情，也不知道陆沉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但或许，原本的陆沉本来就是在等程柒露出本性，坦诚地对待他。
等着等着发现始终等不到，所以心灰意冷，累了？
这话只是她的猜测，不敢随便瞎说，只能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
“算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不来找我，那就一切结束。”程柒说着狠话，说着说着就怂兮兮地把脸埋在手心里。
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光听声音也知道她已经水泥封鼻。
温燃只能把纸巾往她手里塞，“你确定？就这么结束了，节目也不录了？”
“不录了。我是因为他才参加的节目，既然人追不回来，那我还死皮赖脸做什么。”
温燃点点头，“思路还挺清晰。”
“……”程柒哭到一半抬起头，“不是，我都哭成这样了，你都不安慰一下我吗？”
“你要的是安慰吗？”温燃望着她。
两人四目对视，一个眼如春，一个赛核桃。
最终还是程柒在这诡异的沉默中败下阵来，“不需要。”
如果她是想要找个人说些好听的话安慰她，那她叫来的就不是温燃，而是黎晚玥了。
她只是想找个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信得过的人说说心里话，从来都不想要安慰。
没什么形象可言地擤了好几次鼻子，程柒终于不哭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讲。”
“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陆沉是前任的。”
她自认伪装得很好，可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了。
温燃脸上闪过一抹高深莫测，“还记得第一天晚饭吗？你说喜欢虾。”
当时程柒火急火燎地过来餐桌前找吃的，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对面的陆沉。
她看过许多人演戏，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一个人是真想吃东西还是故意装作想吃东西。
何况程柒的演技也就那么回事。
“再加上我本身就比你们多一个视角，除了我和江灼之外，只有两对前任我不知道。”
范围缩小这么多，当然很容易对号入座。
程柒这才恍然大悟，听到她说得多一个视角，忍不住问：“所以灼神的前任真的是黎晚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