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礼眉角在扬，眉心却紧皱成一片，嫌恶简直快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他动了动身子，冷声道：“起开。”
顾婉清发愣的功夫，他毫不客气地抽出手，一把推开她。
噔噔——
顾婉清被推得向后趔趄几步，要不是及时扶住床围险些摔倒。
她一脸疑惑地望向季慕礼，试探着询问：“慕礼，你这是怎么了？”
她怀疑顾惜是骗自己的，季慕礼这样子根本不像是失忆。
他眼睛里充斥着对自己的不满，和前段时间如出一辙。
“婉清。”季慕礼的声音柔了下来，称呼也变了。
顾婉清心里的疑惑略略安定些。
她垂首娇滴滴地应了一声，一手挑住耳边的碎发整理，害羞地抬起头，还没对上季慕礼的眼神，就听他冷声道：“我已经和你姐姐结婚了，是你姐夫，以后你和我相处要注意分寸。”
顾婉清一怔，勾着头发的手指都没缩回来，便满脸震惊地抬起头。
她嘴巴圆张，里面可以放下一只鸡蛋：“慕……慕礼，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慕礼失忆了，而且还长智了？
以前他可从未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每次她以进为退，提起顾惜是自己的姐姐，他们的关系特殊时，季慕礼都会冷冰冰地回一句——当初是她自己做得选择，现在就该自己挨着。
怎么现在说辞变了？
竟主动要和她保持距离？
难道自己的魅力真得缩减成这样了？
即便是他记忆恢复到当年，居然也对自己毫无兴趣。
尽管顾婉清脸上又红又白地变了好几茬，可季慕礼却冷静得仿佛和她不在一个图层。
“字面意思。”
说完，他闭起眼，抬手挡住脸，沉声道：“我累了，要休息。”
顾婉清不死心：“慕礼，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
“你出去吧。”她话都没说完，季慕礼就下了逐客令。
顾婉清额角抽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将所有委屈咽回去，垂下脑袋，楚楚可怜地翕动两下鼻尖：“那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说罢，她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时时刻刻都在期待季慕礼能叫住她。
可一直到她走到病房门口，季慕礼始终没有开口，甚至连动作都没变，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咔哒——
顾婉清不情不愿地打开门。
“等一下。”季慕礼终于开口了。
她满脸欣喜，扭头望去。
却见季慕礼的眼神越过她，直接看向她身后：“门别关，让顾惜进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给自己下了逐客令，却要让顾惜进去？
耻辱！
对顾婉清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她气死了，咬牙切齿地转过身，就见顾惜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外。
她刚才听到自己的名字，还以为幻听了。
毕竟她透过门外的玻璃看得清清楚楚，顾婉清一进门就趴到季慕礼身上去了。
还以为季慕礼失忆，对顾婉清的感觉又回到从前。
没想到前后不过十分钟，顾婉清出来了，而且还这么……羞愤。
“姐，”即便顾婉清在努力克制，可愤怒还是从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来，“麻烦你好好照顾慕礼，我先回去了。”
也不等顾惜回话，她绕开身前的人，小跑离开。
顾惜始终在状况外，一路目送她上了电梯，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季慕礼在病房里唤：“还不进来。”
她回神进了病房，疑惑询问：“这是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让她来看我？”季慕礼盯着顾惜，眼神凌厉，语气却委屈。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给顾惜都弄迷糊了。
“她……她知道你出车祸自己来了。”顾惜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以为你会很想见到她。”
过去那些年，他心心念念的人可不就是顾婉清吗？
季慕礼气得眉角咔咔跳，偏又说不了什么，只能低下头，满脸怨气地道：“我们都结婚了，以后我要和她保持距离。你别再让她来了。”
简直离谱又稀奇。
季慕礼居然要和顾婉清保持距离？
以前那么多年，他从未说过这话。
季慕礼失忆了，是不是智商也跟着降低了？
见顾惜不说话，他拧起眉心，煞有介事地诘问：“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顾惜点点头：“听到了。那她以后想来看你怎么办？”
季慕礼像被踩到尾巴的小兽：“你是我老婆，你有权不让她来。”
这角色转变得太快，顾惜有些适应不了。
以前碰到这样的事情，他可都是一脸严肃地警告顾惜——别以为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就能干涉我的生活，我和婉清的事用不着你插手。
现在好了，居然成了有权不让她来。
季慕礼这前后变化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爱你的时候捧你在手心，不爱你的时候你什么也不是。
要不是身份不允许，顾惜还真想去安慰顾婉清两句：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种绝情的男人不要也罢。
“对了。”顾惜发愣的功夫，季慕礼突然凑上前，“我之前和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
顾惜怔忡：“什么事？”
季慕礼啧了声：“出去旅游啊。”
顾惜扶额。
他现在失忆了，全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倒是有闲情逸致出去旅游。
可自己要应付顾家，还要注意季镇国那边的动静，指不定还会牵涉进盛淮安来，那叫一个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和他出去旅游？
她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最近太忙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话一出口，顾惜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不就是从前季慕礼应付自己的话吗？
她额角跳了跳，侧头看向满面失落的季慕礼。
完了！
她似乎在季慕礼的脸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合着时间是个轮回，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现在她和季慕礼身份互换了？她变成了那个成天要忙的人，而季慕礼却成了整天期待着二人世界的人？
这关系最终还是癫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不行！
顾惜敛下心神，换了个语气：“我答应你，只要你身体恢复了，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