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砚抬眼，沉默片刻。
“被你看出来了。”
他的语气不慌不忙，被戳穿了也不动声色，十分沉稳。
“嗯，从地窖下去的时候，你刻意挡着我的视线，以及多次劝我不要下去，我就有点怀疑了。”
他……看起来，太过于担心她了。
叶晚知顿了顿，隐藏好自己不该有的悸动。
“而且地窖土墙上的痕迹很新，明显是被人刚刚抹掉的。”
“会进这个地窖的人，要么是那个野男人，要么……就是你。”
江行砚嘴角一扯，先前关心的神态全部褪去，露出他原本无情的面目。
他忽而倾身，在她耳侧启唇。
“是我。”
“你的记忆……全都想起来了？”叶晚知微微诧异，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干脆。
“你不也是。”
江行砚和她四目相对。
两人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好，既然如此，我便直接问了。”
叶晚知也不藏着掖着，“之前在北山，关于我触发‘投影’的事，方教授跟你说了什么？”
江行砚眼神流转，眼底打量的意味明显，没有开口。
叶晚知摸了摸耳垂，神色怡然。
“他是不是告诉你，我是钦原的人？只有‘钦原’的人，才会触发‘投影’。”
江行砚冷冷望她。
“你是么？”
叶晚知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是不是？”
争锋相对的花火在两人间的眼神里碰撞，迸发。
“我相信方教授。”
江行砚这话就是承认了她的猜测。
她的身份确实很可疑，再加上他在地窖里看到的那句话，疑点更多了。
叶晚知正要开口，想说那不如就分道扬镳……却不想江行砚又紧接着接了一句。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江行砚猜测，一步步逼近她，“也是因为失忆？还是你知道，但是无法开口？为什么你会跟我绑定在一起？”
叶晚知的脑袋又开始痛起来，明明她的记忆大部分都已经回来了，怎么还会这么痛？
她强压着疼痛感，镇定自若地回呛他。
“那我就要反问一句了，江医生又有什么隐藏身份，值得我和你，绑定在一起？”
叶晚知本以为江行砚会继续咄咄逼人，不想，他垂下眼眸，全身的攻击性弱化了许多。
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惹得叶晚知心头莫名一跳，有些惴惴不安。
“「你不是你，你是你」。”低沉嗓音开口。
“什么？”叶晚知没懂。
“这是地窖墙壁上刻的话。”
江行砚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深深思索。
「你不是你，你是你」。
这是什么意思？
在暗示着什么？
叶晚知的头愈发疼痛。
她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叶晚知，但她也是叶晚知。
是这个意思吗？
还是说，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是对江行砚说的？
又或者是方桐苒和许洛笙说的？
叶晚知的思绪愈发杂乱。
在转瞬即逝之间，江行砚也思考了许多，他为什么会进入虚妄之地？
哦，对了，他是为了找弟弟。
可是，真的只是为了找弟弟吗？
他觉得他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信息被隐藏起来了，藏得很深很深。
是虚妄之地隐藏了那个重要的信息？
还是他进入了虚妄之地后，那个重要的信息被激发出来了？
更加诡异的是，墙上那句话的字迹……是他的。
换句话说，那句话是他刻下的。
可是他竟然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这也是他要把那句话抹掉的原因。
难道他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两人一时之间沉默无语。
“我不是叶晚知，这点你应该知道了。”叶晚知大方承认。
书里的叶晚知是个十八线女明星，而她不止一次亲口在他面前说，她是一名心理疗愈师，还是大学教授。
有记忆以后的江行砚，肯定可以分辨得出来，她的性格，和原先叶晚知谄媚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
完全是两个人。
被屏蔽的作死系统看着宿主这作大死的ooc行为，着急得上蹿下跳，却一点儿声音都传不到宿主的耳朵里。
它和她依旧断联。
作死系统: 完蛋了完蛋了，宿主ooc了，该不会被电死吧？
作死系统捂住屏幕不敢看。
好一会儿之后，它打开屏幕，发现宿主依旧清冷淡然地站着。
宿主还活着？
作死系统疑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虚妄之地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居然可以抵抗第三能量的振频波段？
叶晚知全然不知作死系统那边的动静，她静静望着江行砚。
江行砚扯了扯嘴角，她倒是承认得利落。
“那你是谁？”
“我也是叶晚知。只不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叶晚知。”
“哦？不是这个世界？”江行砚微微眯起眼睛，觉得她话里有话。
“是，我在原先的世界里死了，等我再次醒来，我就出现在了你这个世界，还绑定了一个作死系统。哦，对了，也是这个系统不让我离开你的。”
叶晚知眼尾上扬，下巴微抬。
傲娇的口味显露无疑。
“反抗它，我就会再死一次。”
叶晚知也往前走了一步，和江行砚相贴。
两人气息极近，彼此纠缠在一起。
“在这里——虚妄之地，它被屏蔽了，我也不受它的限制。所以我猜，我可能可以通过虚妄之地，回到我原先的世界。”
她的双臂缠上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胸口。
“你要不要帮我？”
她带着明媚的笑意，明目张胆地望进江行砚的眼里，和他谈条件。
“只要我回去了，我是不是‘钦原’的人，对你来说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不在你身边，害不到你。”
“还有，不管你不是你，还是你是你……”
叶晚知手臂用力，慢慢将江行砚拉下，强迫他弯腰，贴近他唇边。
“我都不在乎，明白？”
叶晚知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手臂一松，后退一步离开他。
不想，江行砚却前进了一步，大手在她背后一用力，重新拥她入怀。
两人一下子回到刚刚暧昧的姿势。
江行砚眼尾上扬，微眯的眼底闪着危险，强大的场压笼罩着她。
她的意思很明显:
利用他。
只要她达成她的目的，她便离开他。
他若不帮她，她留在他身边，说不定还真干出点‘钦原’才会干的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不容许他拒绝。
江行砚哼笑一声，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很可爱。
也很欠教训。
他低头，凑在她的红唇旁，拇指似轻似重地按着。
“叶晚知，我不管你是谁，要回哪。”
江行砚右手蓦然揽住她的腰身，收紧。
“你威胁错人了。”
薄唇一压，尾音消失在两人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