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高冉驱车赶回三英市，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大家线上视频会议。
一如既往的，毛小晴把项楚喊来自己房间，两个人用一部手机进行视频会议，连进房间的时候，郭氏三兄弟和楚云高冉那边人已经到齐，就等他们两个了。
“情况怎么样，高大哥。”毛小晴直接开门见山，现在这个阶段，时间就是一切，没有时间再进行开场白和无意义的寒暄。
高冉低头思考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路，片刻后开口说道:“我回家翻阅了家里所有有关八神的记载，奇门遁甲我想各位应该都听过，通常来说，与八神相关的，大部分都是奇门遁甲布局，多应用于阵法之中。普通阵法布局所用的八神，更多指的是方位，时间，空间这些，像这起案件这样，以杀戮活人抽取灵魂做阵眼的，闻所未闻。这一点，郭氏兄弟最有发言权，没记错的话，郭氏三兄弟的能力，就是与八神，八门，八卦相关吧。困、禁、灭三字诀，三兄弟各取其中一门精研，兄弟三人联手，可同时对阵千人。”
“没错。”郭问天点点头，接过高冉的话说道:“我主修困字诀，八神封魔，主结界。应用的正是八神，也就是之前高师兄说过的，直符，腾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这其中，八神又分阴阳，根据战斗局势随机应变，不同的组合可以产生不同的效果。”
“我主修禁字诀，太极八阵图，主封禁。”郭尚仁接过大哥的话说道:“所用为八卦，乾、坤、艮、震、巽、离、坤、兑。”
“我主修灭字诀，八门绝阵，主杀伐。”郭焱岩紧随其后说道:“所用为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所以……这和这起案件有什么关系吗？”项楚被几人绕的云里雾里的，头脑有些发懵。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像是这三人在组团卖弄，这一个个术语说出来，是很拽没错，怎么听着就这么让人……唔……总之就是让人觉得很装逼。
“没办法，不这么解释一下的话，你们可能对这些没有概念。”高冉也很无奈，毕竟这些东西，早就已经快要被时代所淘汰了，除了他们这些古老家族还在传承以外，民间几乎已经处于一种失传的状态了，甚至连记载都只存在于一些古籍之中。大部分人对这些东西的理解，都仅限于听说，也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更深层的东西压根就不知道了。就连他们这些修炼者中，了解这些的都少之又少，更别提普通人了。
“我这次回家，翻看了家里所有有关的记载之后，始终没有找到与活人、灵魂这些，相关的应用手法，最后不得已去见了我家老爷子。”高冉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老爷子听我讲完以后，从他枕头底下拿出来一本古书，里面记载的东西让人大为震惊，老爷子本来是想把这本书带进土里的，按老爷子的说法就是，这里面记载的东西太过邪恶，流传出去必定会伤人性命，但因为是祖宗传下来的，又实在下忍心就这么毁了，所以就决定等他百年以后直接跟他一起埋进土里。这本书里面记载的，是一种以特殊命格的人做祭品，取其灵魂做阵眼的一种邪恶阵法。八神养魔阵。”
“八神养魔阵？”
“没错。”高冉点点头，说道:“我想，这次骷髅会搞这么一台大戏，为的应该就是这个。”
“很有可能。”毛小晴低头思索着，“骷髅会你们了解多少？”
“不太多。”众人齐摇头。
“是欧洲那边一群邪教徒组织起来的，据说背后有犹太财团支持，信奉的是魔神撒旦，宗旨是引魔神撒旦降临世间。我觉得，其实就是一些极端犹太复国主义者，那扭曲的复国梦所衍生出来的产物。”出乎所有人意料，开口的居然是项楚。众人齐刷刷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毛小晴更是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扭着头看着他，表情里写满了错愕。
项楚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也是一愣，手里抓着啃了一半的泡椒凤爪，不明所以的问道:“你们……干什么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怎么会了解这些的？”毛小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姐，我在精神病院待了十几年，每天都闲出屁了，当然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了。”项楚把剩下的一半鸡爪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精神病院那种鬼地方，除了看书上网，你们还有更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吗？我看书就一个主旨，能让我看进去，可以消磨时间就行。这些乱七八糟的书籍最合我的胃口，自然就看的多了些。我这人记忆力还行，只要是我感兴趣的东西，看过的基本过目不忘。”
毛小晴开口说道:“不对啊，我记得你的高考成绩……”
“那个不一样。”项楚赶紧打断毛小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撇撇嘴开口说道:“那些知识点我都记得，就是懒得用，懒得算，题也懒得做。反正爷爷奶奶对我的期望是考上大学就行，很多题我压根就没做。摆烂一些不好吗？那么拼做什么？反正能考上大学不就好了？我反正是理解不了那些把高考一百天当地狱过的人是什么心态。”
听完项楚的话后，众人全都沉默了。
良久，毛小晴才叹了一口气，出乎项楚意料的，毛小晴居然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这是……做什么？”项楚整个人都傻了，呆愣当场，不明白这是整的哪一出。
“我理解你。”
毛小晴的声音从项楚耳边传来，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感觉到毛小晴呼出的热气吹在耳朵上，痒痒的。
众人是真的理解项楚，毕竟都是同龄人，同龄人最懂同龄人内心的想法。
项楚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否则也不会被院长、玄策教授这些，一众大佬都认定为天才了。天才指的可不单单只是他的修炼天赋，更多的还是他潜藏在伪装的外表下的那份真实。
细想一下，那些老家伙，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的，活了几百年，什么人他们没有见过，什么事情他们没有经历过。项楚那自认为很高明的隐藏和伪装，在这些老家伙眼里看来，简直就是小孩子叛逆期的小把戏。
项楚不笨，只是没有目标。或者说，他可能连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
从小的经历，养成了他现在这样的性格。这是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种进了潜意识里的一种自我暗示。在他的认知中，他觉得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活着，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在他看来，考大学是为了爷爷奶奶考的，而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当然不可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同学会为了高考去拼命。
在他看来，被父亲送进精神病院，也是因为父亲想让他进精神病院，仅此而已。所以他听话，从不会吵闹着要从那里离开。直到父亲派人接他出院，他从来都没有主动提出过要离开的要求。
加入易灵学院也是如此，加入或者不加入，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他看到的，是玄策教授对自己的期待，是爷爷奶奶的不反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加入。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别人，甚至都没有拒绝过那些跟他接近的游魂，所以他身边的游魂才会越聚越多。他可能会发牢骚，却不会斩钉截铁的说不。
他好像从来没有学过这些。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
不想做的事是可以不做的。
不喜欢的人是可以说出来的。
不想去的地方是可以不去的。
不公平的待遇是可以不要的。
这是一种病态的讨好型人格。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作为一个人，是拥有说不的权利的。
“我希望你记住……”楚云突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沉默。“你就是你，你的生命是你的，你的选择是你的，你的过去是你的，你的现在是你的，你的未来更是属于你的。你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可以为了自己去做。”
“记住，不想做的事，不做。不喜欢的人，推开。不想去的地方，不去。不公平的待遇，就去他妈的。为别人活，会很累。为自己活，才会轻松。项然大人是我们的英雄，是全世界的英雄，但他不是你的英雄，他确实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一概而论。对的部分，可以得到对的结果。错的部分，也一定会收到错的结果。你丫别一天天总是这副逆来顺受，摆烂的样子，我最瞧不上这样的人。从现在开始，给自己找个目标，一个你想要去做的目标，坚持下去，哪怕是死。哪怕你的目标就是摆烂，只要你开心，那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去摆烂，只要你能接受对应的结果就好。做咸鱼，也要做最咸，最没有心理负担的那一条。”
“毛小晴。”楚云表情严肃，在毛小晴印象里，他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他嚣张，他毒舌，他混不吝，却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从今天开始，项楚和我一组，一直到任务结束，可不可以。”说出的话是在询问，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没问题。”毛小晴点头说道。
每个人都有说不的权利吗？之前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些，应该会很难吧。
为自己而活吗？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应该也很难吧。
找个目标吗？目标自己已经有了，那就是找到老爹，然后揍他一拳，超越他，取代他，然后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大声告诉他，弱者不配冲在前线，乖乖躲到我后面就好。找个目标并不难，坚持下去应该很难吧？
楚云的话说的很有感染力，这些话对项楚的触动很大。但他心里的退缩和怕麻烦的心理也同时跳了出来。
“难不难，做过再说。”楚云好像能看穿他内心的想法，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口说道:“记住，你只管去做，剩下的交给时间。时间，会给予你一切答案。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让任何人影响你的选择，因为没有人会为你的结果买单，哪怕是父母和亲人，最终为结果买单的只能是你自己。”
视频会议临近结束，高冉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阵法图，并按照等比例将八神养魔阵的阵法图和三英市的地图结合到了一起。
高冉将自己特意买来的一幅三英市详细地图展开，用图钉固定在身后的墙壁上，又拿出一张同等大小，透明度很高的纸和地图重叠固定在一起，他按照比例将阵法的坐标点一一画在白纸上，开口说道:“这些坐标，只是我目前的猜想，还不能确定。因为我们无法确定那些人是按照什么比例去复刻这个阵法的。如果真按项楚刚才说的那样，骷髅会成员是为了引撒旦降世才做的这些，那这八个普通人的灵魂完全不够，哪怕他们是特殊命格也不够。”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疑问，所谓的魔神撒旦，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魔是什么？神又是什么？是生物？还是灵魂？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按照现在的理解，永恒的生命加上全知的智慧，就是神。西方的圣经中，关于伊甸园有这样的记载，上帝创造了亚当，又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让他们管理伊甸园。”
“伊甸园中有两棵最高大的树。一棵是生命之树，一棵是智慧之树。上帝允许他们吃所有树上的果实，包括生命之树，却唯独不允许他们碰智慧之树上的果实。甚至因为亚当和夏娃偷吃了智慧之树的果实，把他们赶出了伊甸园。从这一点可以推断，在西方的认知里，神是生物，而非灵魂。八神养魔阵，既然已经有了八个特殊命格的灵魂，那地缚灵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众人沉思，跟着高冉的思路思考起来。
“或许……”项楚率先打破平静，开口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们这次只是在做实验？地缚灵只是一个试验品？”
“我也是这么想的。”高冉给出肯定的答复。“既然在西方的认知里，永恒的生命加上智慧所组成的生物就是神。永恒的生命是创造一具永恒的肉体，至于智慧，有没有可能指的就是灵魂？我们都知道，人死后，灵魂依然是可以保有生前的记忆，也是可以思考，有自主意识的。”
“很有可能。”毛小晴眼睛一亮，感觉思路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现在有一个关键点。”高冉继续说道，“如果是实验品的话，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地缚灵晋升到什么程度？这八个人的灵魂肯定是不够的。我猜想，或许这八个人的灵魂只是药引，主药并不是他们。”
“那……主药会是什么？”郭问天问道。
众人沉默。
“三英市有多少人口？”项楚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众人震惊，细思极恐！
嘶～
紧接着就是一阵集体倒吸凉气的声音。
“你……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