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辞舟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笑，本来还有些不快的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
他不想他爸难过，李明成干的这事儿到现在都没有给老爷子透露过。
今天走这么一趟，除了想知道背后还有谁，也是想知道，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哪怕是对集团有什么不满意呢？
可现实却是，只有他还念着旧情，别人巴不得他赶紧消失才是。
李明成被阮尽欢这个态度给唬住了，哪怕他知道厉辞舟脾气不好，但这么爆粗口，还是第一次听。
脸上火辣辣的，死不死这个话题，确实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这个时候，长辈的身份已经不管用了。
阮尽欢双腿交叠，神色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拉着厉辞舟的手，反复揉捏着。
“叫你一声李叔，是看在爸的面子上，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就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李明成知道，落在他手里，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从王槐清出事以后，他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原本以为风平浪静是对方还没有查到自己，可现在才知道，人家那是放长线钓大鱼，就等着人赃并获，好让他自己钻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厉辞舟的动作会这么迅速。
他侧过头，不想再去看那张脸：“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该怎么处置，随你。”
阮尽欢冷笑了一声：“怎么处置，我也不能动私刑不是，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你要是将背后的人给交代出来，那咱们还有的谈。”
李明成眼皮动了动：“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阮尽欢：“你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不会以为这样，我就查不出来，还是说你觉得那个人会在你出事以后，照顾你的妻儿。”
说到这里，阮尽欢顿了顿，有些怪异地看着他：“哎，说不定还真的会照顾你的妻儿，毕竟……是亲儿子。”
李明成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阮尽欢：“你后面娶的这个小老婆，年纪跟你女儿差不多，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猜，他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李明成这下是真的激动了，不停地扭动着身体：“你胡说，厉辞舟，你这是造谣，别以为这样，就能从我口中套话。”
阮尽欢摇摇头，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一步，你也应该能猜到，我查到的远比你想的要多的多，江城的那两家公司，是以你老婆哥哥的身份注册的，但背后实际的控股人是你。”
“可不是我笑话你，以你的能力，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公司发展成现在这样，我们撞标的那些项目，有些数据你是拿不到的，这么一排除，还能剩下几个人？”
他说的越多，李明成就越心惊，原本以为厉辞舟是托了厉荣海的福，才能顺利继承现在的位置，但现在看来，真的是小瞧了他了。
李明成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会儿是公司的事情，一会儿是他那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他生了好几个女儿，这么大年纪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小儿子，宝贝的不行。
也是因为这么一个儿子，他才想要的更多，这才铤而走险。
本来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的，但他那个老婆穿金戴银，什么都要最好的，又一直说要为孩子的将来打算。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那他做的这些又都是为了什么？
阮尽欢丢出了一个炸弹一点也不着急，她不慌不忙地把玩着掌心里的手，就等着李明成怎么选择了。
原着里，厉朝煊接任以后，公司大清洗，揪出了不少有异心的人，李明成是其中之一，但并不是最关键的人物。
她当时对这部分实在不兴趣，一目十行地跳过，还有哪些人是真不清楚。
青舟集团这么大，高管很多，手里有股份的股东也不少，真要一个一个排查下去，也不是不能找，而且她还有别的手段。
如果能从李明成手里套出更多的信息，会节约不少时间。
既然要动手，那就要一击必中，将这颗瘤子连根拔起，不留一点后患。
这也是她跟厉辞舟商量过后的结果，哪怕短期内对公司产生影响，也没有关系。
看着李明成大概消化的差不多了，阮尽欢挠了挠厉辞舟的掌心，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再看向地上那个人的时候，又变成了高冷模样。
厉辞舟掌心有些痒，他手掌握起，揪住对方那几根作怪的手指，捏了捏，终于站起身，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了几份文件，顺带着一些照片。
“你要是不信，自己看吧。”
当初为了能顺利跑路，他转移了不少财产放在了老婆哥哥的名下，还有大部分放在了自己儿子的名下，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会有问题。
但眼前的照片却是让他眼前一黑。
照片里的人是他的老婆，可他老婆身边那些不同的男人，他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阮尽欢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现在还觉得那个儿子是你的？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老当益壮，头顶绿成什么样了？”
扎心这种事情，她可太拿手了。
敢诅咒厉辞舟早死，那她就一刀接一刀，刀刀不见血地将人给捅死。
李明成瘫坐在地上，觉得这会议室再冷，都没有他的心冷。
……
“这份名单可信度高不高，这么容易就说了，我以为还会再废一点功夫呢？”
阮尽欢看着手里的名单，其实已经信了。
这名单跟他们俩锁定的对象差不多。
厉辞舟顺溜地打过方向盘，将车子开上了高架桥。
今天公司年会，所有的司机也都给放假了，司机就成了刚拿上驾照的厉总了。
阮尽欢坐在副驾驶上，深更半夜地还在给宋准发消息，并且将名单一同发过去。
当初那个刚到别墅，谴责厉辞舟半夜还找助理的阮大师，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使唤宋准了。
厉辞舟情绪不太高，他当然知道公司有蛀虫，只是有些人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如果真的要清理，年前都不会有什么休息的时候了，会很忙，你……”
阮尽欢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担心我忙不过来？舟舟啊，这不是还有你在，我又不是孤军奋战。”
“所以，你也要记得，你也不是孤军奋战。”
厉辞舟眉心动了动，想说些什么，高架桥上突然闪过一道远光灯，照的人睁不开眼。
一辆绿色的农用重卡竟是逆向直直地朝着他们车的方向快速地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