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魂的事先搁一边。”雪锦陵揉了揉太阳穴，“我要先听梦溟的事。”
阙秋花得到授意，低头上前，低声道：“回尊上，我偷偷潜入，抓住梦溟的七儿子打了他一顿，他却誓死不肯交代梦溟的去向。问其侍从，梦溟几个时辰前就到了云萧宗护宗大阵外，后不知所踪。”
“嗯。”雪锦陵淡淡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晕了过去生死不明的林羽淮：“丢回西域去。我去云萧宗走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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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黄沙与鲜血中，一白，一紫，无比明显。
“你...怎么找到的。”梦溟跪坐在一棵树下，已然濒死，似乎是无力回天了。历尽沧桑的眸子还是湿润的。
他还是...没能救下所有人。
他的身畔是一座坟墓。
【吾爱毕寒澄之墓】。
雪锦陵没回答，只是动了动手指，一块玉佩便从梦溟的袖中飞出来：“你觉得呢？”
边说，边有一缕寒气飞出，梦溟的伤口瞬间快速结痂。
半晌，他也走上前去，跪坐在毕寒澄面前，淡声道：“这是师嫂吗？”
“嗯。”
雪锦陵默不作声的抬手，一缕不甘的魂魄缓缓被超度，升入天穹，往生去了。
“我之前看到了，她...是个好皇后，更是个好医生。可惜了...你节哀。”雪锦陵扶额轻声道。
梦溟心中咯噔一下。本以为南疆那次毕寒澄所在的位置够隐秘了，没想到雪锦陵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她救治伤者的画面。
所以...他其实一直在留手吗。
“我一直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比如为何会成魔，为何会性情如此不定，还有...为何会...”
梦溟说不下去了，但雪锦陵却很自然的接道：“为何会屠戮生灵么？”
“抱歉，师兄。”雪锦陵慢慢的道，“这几个问题，我一个也无法解答。”
“总之，如今这一切非我所愿。也只有你这个师兄...还有我那个比我成器的侄子，能稍稍让我清醒些了。不对，再过几年，你们也没办法让我清醒了。”
“有人...控制你吗？还是一体双魂？”梦溟瞳孔微缩，“我可以帮你。”
“没用的。”雪锦陵肤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蚍蜉撼树尚且有希望，但是被施舍者反抗曾经施舍的人...只会以失败告终。”
“你的意思是说...”
雪锦陵的眸子却在同一瞬间黯淡无光，冷漠的拉起梦溟，一掌切在他后颈，像拎小鸡一样拎着，转瞬间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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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誉岚昏迷于大殿之上，雪慕枫在一旁焦急万分，猛掐梦誉岚的人中，就差拿盆凉水扣他头上了。
忽然，一缕白雾渗透进了梦溟所设的结界，随后，一层冰雾凝结于其上。
“啪！”突然，碎了。
白斗篷的青年突然出现，下一瞬已和梦誉岚一起消失不见，徒留雪慕枫怔怔看着。
这种速度...快的甚至让他没看清对面的动作。
反应过来，他连忙顺着熟悉的冰灵根气息追了过去。
不知多久后。
梦誉岚于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中醒来。
周围蚀骨的寒气令他直打哆嗦。
“父皇...”他双目没有聚焦，浑浑噩噩。
“醒了？”
有些耳熟的声音令他一下子清醒了。白斗篷的青年半靠在石壁上，并没有戴兜帽，清冷绝艳的脸在稀薄的光照下给人一种透明的错觉。
“雪...前辈？”梦誉岚皱眉。
“您...您能救我父皇吗？”认出了眼前人，他却并未害怕，反而是声音中充满希冀。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救他？”雪锦陵眼皮也不抬。
“虽然自南疆后每次您与我们都是敌对的...但至少您对我父皇没有过任何明显的恶意，也从来都是手下留情。”
“再者说，绑了我而不杀，说明您有事要问我亦或是和我商量...不管是病急乱投医还是怎么着...现在...也只有求您了。”
梦誉岚叹了口气，一股脑说完，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寄希望于一个行事诡谲的魔族。
“梦溟没死。”雪锦陵看他还要说，有些烦了，冷声打断。
“您...您救的？您真是大好人啊！！！我...我无以为报...”梦誉岚情不不禁的大喊出声，却又想起之前对方的种种恶行，心中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不会回云萧宗了。让我出手救人总要有些条件。”雪锦陵看了一眼雀跃的梦誉岚，毫不犹豫的浇了一盆冷水。
“行了，我并非你们这些小辈，精力没那么旺盛，没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过你倒是让我想起了...我这次把你绑来，是有事问你。”
雪锦陵看梦誉岚的神色，不等梦誉岚开口就知道他要憋出个什么屁来。
“前辈要问什么？”
“这是什么。”
“...”
梦誉岚看着对方手中的九窍玉陷入沉思。
“我们就是朋友...”
“砰。”
“嗷！我真的没有..”
“砰砰！”
“岳叔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闭嘴！谁让你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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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黑漆漆的。
唯有两抹白色，相对而立。
雪慕枫看着地上正在极速恢复的不知名生物陷入沉思，心道梦誉岚到底说了什么，被打的...变成一滩了？
“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眼光不会很好，没想到差成这样。”
两边都是沉默了不知多长时间，最终还是雪锦陵率先开口。
“哦。是这样吗。”
雪锦陵：...
“师嫂归天了。等他醒了你来告诉他。”压下火气，雪锦陵冷声道。
“还有。”
“不管用什么方法，这几年一定要将修为提上去。否则...你们的下场不会比其他宗门好看多少。”
“届时，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雪锦陵说完这一通，好像终于是耗尽了力气，长叹一声，别回头去。
“为何？”雪慕枫不禁困惑。
“天命罢了。”
刹那间，雪慕枫眸中似有寒意闪过，随后便是无尽的通透。
“晚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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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云萧宗大殿上。
“我...怎么见到魔尊了？”梦誉岚怔怔的起身，一脸懵逼。
“还有...他说我父皇活着？”
“你说什么胡话。”雪慕枫垂眸低声道。
“你从未离开过云萧宗大殿。”
“还有...”
雪慕枫斟酌着，最终叹了口气，还是直接道：“你的母后她...不在了。”
刹那间，大殿的温度冷的能结冰。
“什...什么？”梦誉岚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父皇和母后都...”
“师尊生死不明。但是师娘...应当是他亲手葬下的，在蜃楼领域中。”
“我...我去看看。”梦誉岚突然捂着脸，仿佛无法接受一般，下一瞬，蜃楼领域全开，却通不到梦溟的领域那边。
只是看到...边界处一座小小的坟墓安然矗立。
“不可能...这是天道所赐，若不是父皇不在了...不可能用不了的...怎么会，怎么会！”梦誉岚终于控制不住号啕大哭，雪慕枫眼疾手快扶住他，他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阿枫...我是不是梦魇了？是不是都是他们和我开玩笑的？我...”
“阿枫...之前和你的一切不会也是假的吧...你不会也要离开吧？别留我一个...”
“首先，忘川天坑之变是真的。发生过的一切无法挽回。你的心情我最是能理解，但若一直消沉欺骗自己是不可取的。”
雪慕枫清冷的声音传入梦誉岚耳中，不知为何，他竟稍稍冷静了些。
“其次，我与你的一切是真的。既然魇网之中，是我先...那么我的心便亘古不变。”
“最后...对不起。”
“我会去边疆，以云萧宗现任宗主的师弟的身份，鼓舞士气，提升自己的修为。”
“若过去的事情已成定局，那我便只能改变未来。”
...已经由天道书写好的未来。
葱削似的指尖无声的点在梦誉岚的眉心，一股寒意没入其中，后者再次眠了过去——
副cp前半卷《夜深语》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