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落抬头看谢云州，她眼眸流转，晶莹的目光闪烁。
谢云州也刚好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有别样的情绪。
谢云州第一次在姜雪落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面容，她是将他看在眼底的。
心中如滑过一抹羽毛，有一些痒意，还有一些欢喜。
然而，下一秒，姜雪落却陡然退后两步，她摇了摇头，嘴角却露出一抹讥讽。
“谢云州我真的可怜你，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可怜之人吗？”
“枉我再次见你，我以为你如今身体成了这样，也不再是大殷的皇帝，我想，你终究是有悔意的。”
“然而，我还是错了。”
“你，自始至终，还是那个心思狭隘，自私自利的男人罢了。”
“这一次，我对你不是恨，而是可怜。我觉得你真的是个可怜的人，因为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喜欢过你，可你偏要去勉强，你真的可怜啊。”
姜雪落幽幽说出口，殊不知她这般平静说出的话，远比她声嘶力竭对谢云州喊出来的还要有杀伤力。
“落儿，我……”谢云州只觉得心口有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过去。
他忽然有股说不出的恐惧，他再一次靠近姜雪落，再次握住她的肩膀。
“落儿，我知道，知道是我勉强，是我强迫你，都是我不好。”
“我知道是我之前做的事情伤害了你，是我不懂爱，可是你教我好不好，你教给我，我就会学。”
“只要你能留在我的身边，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学，好不好？”
饶是身后一直面无表情的迎风，在听到些谢云州的话之后，都眼眸颤了颤。
他没有想到，他们的陛下竟然会为了姜雪落说出这般话来。
可姜雪落已然绝望。
她伸手将谢云州的手挥去，然后在谢云州猝不及防的慌张下，一只匕首深深扎进了姜雪落的腹部。
血流如注。
谢云州瞪大瞳孔，难以置信叫出声来，“落儿，落儿，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
姜雪落却慢慢倒了下去，周围这才发现她自杀了。
一群人慌忙奔过来。
姜雪落的面色却一点一点的白下去，她看着谢云州，神情疲惫，“这便是，便是我对你的回答。”
“如果你再……再逼迫于我，我……我只能死在你面前。”
说罢，她的手便垂了下去。
谢云州眼底闪过一抹疯狂与恨意，然而下一秒全部归为了痛惜。
“落儿，你醒醒，你快醒醒！”
“落儿……”
整整一天一夜，姜雪落的宫内前前后后来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
听说是大出血，太医们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姜雪落的命给保住。
而谢云州与闻讯赶来的沈知珩则一直站在宫门口，二人神情中都带着紧张与急切。
饶是沈知珩对这位曾经的主子，在得知姜雪落重伤的消息后，也是一拳打在了谢云州的脸上。
谢云州不防被他打倒在地。
“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沈知珩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你！”
谢云州冷漠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反过来，也是一拳头打在沈知珩的脸上。
“都怪我吗？她跟你在一起受的苦难还少吗？”
“我也是个男人，我为什么不能有追求她的权利？”
“偏偏只有你沈知珩，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早就是我的，她该是我的！”
沈知珩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谢云州，“陛下，算我求你了，你放了她吧，在这么纠缠，她一定会死的，她会死啊！”
“难道她死了，你便高兴了吗？”
“你会真的开心吗？”
“如果落落告诉我，她不愿意与我在一起，那么我不会勉强她。”
“我只会默默守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你说你爱她，你明明都是在伤害她，她在你这里所受的伤还少吗？”
“所以，放手吧，我求你放手吧！”沈知珩用力握住谢云州的领口，他身体都在颤抖，面上是隐忍的怒气。
谢云州看向沈知珩，他闭了闭眼睛，面上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末了，他才慢慢睁开眼睛，“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懂朕的心？为什么，为什么……”
他将满腔的怒气与怨怼都倾注在了沈知珩的身上，只见他挣脱沈知珩的手，又是一拳砸在沈知珩的脸上。
两个男人都打花了眼，你来我往，任凭周围那么多宫人，都没一个敢出手阻拦的。
而宫内，姜雪落总算脱离了危险，自始至终，明帝都在一旁关切的照看姜雪落。
姜雪落幽幽醒转，外头还有宫人拉架劝架的声音。
明帝见到姜雪落醒来，十分愧疚，他坐在她的床头，语气哀伤。
“雪落，对不起，是父皇的错，是父皇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才让你受到这般伤害。你若是怨恨，就骂父皇吧，不要将气记在心里。”
姜雪落长睫微抬，她摇头，“不，父皇，女儿不会怪您，这不是您的错，您也有自己的苦衷，女儿不能怪您。”
她长叹一声，“我知他是那般跋扈的性子，如果她硬要将我娶回去，我只能以死来了却残身，绝不让父皇你为难。”
明帝一听再次叹息一声。
“傻孩子，你当你还是一个人吗？你是朕最疼爱的孩子，你有什么委屈大可以与父皇说。父皇就算舍去了这国，也不能让你用生命去赌啊。”
“原先我想着避开谢云州将你带回大理，他追来知道了那事，并以边境数十万将士的命做威胁。唉，父皇是懦弱了……”
“不过，”明帝抬起头，眼中闪过坚定。
“虽说我大理国兵力无法与大殷抗衡，但是为了雪落你，父皇愿意拼上一拼。父皇不能让我的孩子承受这般的苦难，为了你，父皇愿意斗争到底。”
“还有父皇竟然后知后觉，宋义那孩子是我挚友的遗孤。我本想着让他继承我的衣钵，也好对故友有个交待。可那孩子到底是被我给惯坏了，没想到他竟然做出那等事来。父皇已经想好了，等你选了沈知珩当驸马，以后大理就交给你们来掌管，父皇我啊，也可以享福去了。”
明帝这是在交待身后事。
姜雪落心中越发难受，她的泪水再次滑落下来。
“对不起，父皇，都是我不好。”
“是我让父皇为难了。”
明帝爱怜的摸了摸姜雪落的额头，轻声宽慰道：“傻孩子，这是父皇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