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倒是眼前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便经历如此变故，却异常的冷静，这份心性，倒是难得。
“耀祖，”秦乾蹲下身，平视着孩子的双眼，“你愿意跟我走吗？”
耀祖看着秦乾。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会像我爹一样，抛弃我吗？”
秦乾一愣，随即笑了，“我不会。我既然说了要带你走，就一定会做到。”
耀祖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秦乾转向张凯，，“如今你已是罪身，且没有养育这孩子的能力。我决定收养他。”
听到秦乾要收养自己的孩子，张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他知道跟着秦乾，这孩子以后怎么样都不会差。
感激之情涌上心头，他哽咽着说：“秦大人，我…我真知道错了！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不急，”秦乾摆了摆手，“你先写一份自白书，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张凯连连点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是秦乾给他最后的机会。
耀祖看着痛哭流涕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走到张凯面前，轻轻地叫了一声：“爹…”
张凯愣住了，颤抖着手想要抚摸耀祖的脸庞，却又不敢触碰。
“爹，我原谅你了…”
“你愿意自白，说明你知错就改了。”
耀祖的声音很轻。
张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放声痛哭。
自己虽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至少，他还有个儿子，一个愿意原谅他的儿子。
秦乾看着这父子俩，心中也不免有些触动。
他吩咐狱卒将张凯转到普通的牢房，然后带着耀祖离开了大牢。
耀祖一路沉默不语，紧紧地抓着秦乾的衣角。
秦乾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带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看着耀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模样，秦乾决定先带他去洗漱一番。
“耀祖，你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秦乾吩咐道。
耀祖点了点头，跟着下人去了浴室。
秦乾则回到书房，开始处理公务。
过了一会儿，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大人，不好了！耀祖…耀祖她…她是个女孩！”
秦乾猛地站起身，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他连忙赶到浴室，只见耀祖…或者说是耀祖“她”，正裹着浴巾，一脸惊慌地站在那里。
“大人…我…”
耀祖低着头，不敢看秦乾的眼睛。
“你…你是女孩？”
秦乾结结巴巴地问道。
耀祖点了点头，“我…我怕爹不喜欢女孩，所以…所以娘让我一直装成男孩…”
秦乾顿时明白过来，难怪之前一直觉得耀祖有些…怎么说呢…有些过于“文静”了。
原来是个女孩！
一股莫名的尴尬涌上心头，秦乾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他连忙叫来濯清涟，“涟儿，你…你帮她…帮她洗漱一下…”
濯清涟也是一脸惊讶，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带着耀祖去了内室。
内室之中，氤氲的水汽弥漫，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濯清涟一边帮耀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柔声劝慰道：“孩子，你爹他只是一时糊涂，为人父母的，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你用本来的面目去见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耀祖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怯生生地说道：“可是……可是娘说，爹爹喜欢男孩……”
濯清涟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耀祖的头发，“傻孩子，你娘也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说的。”
“你爹他或许更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爱你。”
“血浓于水，父女亲情是割舍不断的。”
耀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眶里泪光闪烁。
与此同时，秦乾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尴尬的红晕。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把一个女孩错认成了男孩，还带回了府里，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
“真是……”
秦乾自嘲地笑了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下人的禀报声：“大人，清河县令求见。”
秦乾挑了挑眉，“让他进来。”
府邸外，清河县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张凯居然不见了！
这可是关系到他乌纱帽的大事啊！
“大人，我家大人请您进去。”
门房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让县令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快步走进书房，见到秦乾后，连忙行礼道：“下官参见秦大人！”
秦乾微微颔首，“免礼。不知县令大人有何要事？”
县令支支吾吾地说道：“下官…下官是为张凯一事而来……”
“张凯？”
秦乾故作疑惑地挑眉，“他怎么了？”
“这…这……”
县令吞吞吐吐，眼神飘忽不定，“下官听闻，张凯意图…意图…”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措辞，好让接下来的谎言听起来更可信，“意图污蔑大人，说…说大人您贪赃枉法，收受贿赂！”
县令偷偷观察着秦乾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心里更加忐忑。
这秦乾，喜怒不形于色，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下官与张凯共事多年，深知他为人奸诈，贪婪无度，为了钱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大人，您可千万别相信他的鬼话啊！”
秦乾冷笑一声，“县令大人多虑了，张凯已经畏罪自杀了。”
“自…自杀了？！”
县令瞪大了眼睛，肥肉乱颤，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下官…下官不信！”
他猛地摇头，肥硕的脖子像波浪鼓一样晃动着，“张凯那贪生怕死的性子，怎么可能自杀？大人，您…您莫不是在诓骗下官吧？”
“既然县令大人不信，那就请随本官来吧。”
秦乾起身，带着县令来到府邸后院的一间柴房。
柴房里，张凯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脸色青紫，双眼紧闭，早已没了气息。
县令颤抖着走上前，伸出两根肥胖的手指，探了探张凯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这才确信，张凯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