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翻了个白眼，和罗恩窃窃私语道：“这下珀西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了。”
弗雷德怪里怪气地说道：“可是这个好儿子一开始工作，就连家也不回了。”
莫丽狠狠给他的背上来了一巴掌。
只是没有进一步为珀西辩解——即使是他们作为父母，也不知道珀西到底在做什么，只是盲目信任。
所有人看上去都是笑着的，看上去一切如常，除了站在人群里的哈利。
即便是回到了格里莫广场的家里，哈利仍然有些心神不宁，脸色极度苍白。
但这不代表他会是那种因为状态不佳，而将女友冷落一旁的人——莉丽丝不确定他本来是不是这样的，但是无论莉丽丝问他什么毫无营养的问题，哈利还是会下意识地有问有答。
“昨天晚上怎么啦？”
“早上吃过东西了吗？”
“赫敏会来吗？”
......
再后来，莉丽丝也不再问了，她甚至有些代替疲累的感觉：“回去再好好睡一觉，好吗？”
哈利这才又认真地看她一眼，艰难挤出一个笑：“好。”
可是他显然哪里都不好。
“怎么没去睡觉？”
莉丽丝是在半夜，在客厅边上的一个有些宽度的窗台边上，捡到了靠在边框精致的窗户边上的哈利的。
说是捡到，因为他这时候看上去不是湿漉漉的小狗了——
是迷途的羔羊。
就是哪里都不像一只意气风发的雄狮。
“你是怎么爬上去的？”她站在低处，月光洒在一双柔和的灰蓝色眼睛里，像融化的薄荷巧克力浆，又被月光一搅，落入几滴蜂蜜。
哈利有些窘迫：“我跳上去的——这就下去。”
月光勾勒出他单薄的侧影，那头总是乱糟糟的黑发此刻在银辉下显得有些柔软，紧绷的下颌线条却显见冒着紧张。
“你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怎么不和我分享呢？”莉丽丝轻声细气地问。
“我......”
“我不问你，哈利，如果你暂时不想说。”莉丽丝就那样抬着脸，认真得带上虔诚地，注视着自己半熟的爱人，“可我倒是有一些想和你分享的事情，你愿意听吗？”
哈利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他看着莉丽丝，她不像邓布利多——即使她也常常安静地看着自己，可她不像大海。
她像背后的月光，像温热的甜点，他纷乱的心绪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
哈利从窗台上轻轻跳下，稳稳地落在莉丽丝面前的地毯上。
莉丽丝没有立刻开口，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哈利冰凉的手指，捏了捏他的掌心——全是冷汗。
“哈利。”
她深呼吸，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故事，没有丝毫的渲染或铺垫。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邓布利多所希望的方式，直白——却也因此更显得石破天惊。
“你之所以会做那些噩梦，能感受到伏地魔的情绪，甚至看到可能是从他的视角里，看见的一些景象——是因为——”
她讲到这里，忽然跪倒在地。
是噢——她忘记了这件事，很痛，可莉丽丝还是咬着牙忍着。
不可能和哈利一样痛的，她想。
平日里话多的系统此时一声不吭，她感觉身上和心上的痛楚略微减少了些，这才低着头微微地勾唇：“谢谢阿统。”
“你还好吗？”哈利知道她在说一些不被允许的事情，这会儿什么情绪、什么伤春悲秋全都抛之脑后，他赶忙用胳膊作为她的支撑，“别说了——”
可莉丽丝还是咬紧牙关，继续说：“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那个夜晚，当那道索命咒反弹时，伏地魔过于残破和不稳定的灵魂，有一小块碎片......可能崩裂了出来。”
莉丽丝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渗出一点点血丝来。
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系统开玩笑：“像不像古早的狗血虐恋剧呀，阿统。”
可系统没有像往常一样喜滋滋地说：“对呀！”
它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难受，它不会哭，也没有眼泪——只是用力地，用它所能及的力量，替宿主挡住这种毫不公平的痛楚。
莉丽丝顿了顿，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目光紧紧锁住哈利的眼睛，不错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那块灵魂碎片，附着在了当时唯一活着的生命体上——就是你。”
“它一直寄居在你的身体里，更准确地说，可能是在你的大脑里，靠近你的伤疤。”
空气仿佛静止。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冷汗滴落地板的声音，壁炉里偶尔发出的轻微爆破声，以及两人之间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莉丽丝几乎是快要趴在地上，可哈利的臂膀忽然松开了半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比在圣芒戈时更甚，几乎透明。
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一种深切的痛楚。
“什么......？”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莉丽丝半跪在地上，声若游丝：“我本来应该早些告诉你......”
只是之前对此毫无办法，她不能只把恐惧带给他。
“它让你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也让你——无意中窥视到了一些他的想法和行踪。”
哈利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额头上的闪电疤痕，那里似乎真的在隐隐作痛。
“嘶——”莉丽丝被忽然泄了力，终于实实在在地倒在了墙角。
哈利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冰冷的窗台上。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的碎片信息在疯狂地碰撞、拼接。
那些无法解释的头痛，那些生动的噩梦，蛇佬腔的能力，分院帽曾经犹豫着想把他分到斯莱特林......还有，穆迪！
他在圣芒戈走廊里偷听到的那段对话！
“穆迪......穆迪......”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我今天在病房外面，用伸缩耳偷听到他们说——他说我可能看到了......透过伏地魔的视角——所以，是真的——我......我身体里有他的一部分？”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楔入他的脑海，让他从头到脚彻骨地冷。
多残忍啊，直接告诉他，莉丽丝眼前模糊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