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终是寒心
下人的死本就不打紧，又何况银玲背信弃义在先。
所以管家也未回禀夫人，便做主将两具尸体用草席一卷，扔到了乱葬岗。
偏厅这边血腥味太重，祝心妍她们不便在此，刚移步到花厅坐了一会子，便听丫鬟来报，说是将军醒了。
大家便又来到正房看望。
乔望祖刚醒，倚在大迎枕上，一脸衰败的神情，精神气全无，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来岁。
而乔夫人则坐在他身边，拿着帕子不断地拭泪。
“老爷，你可吓死我了，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们一大家子怎么活啊！”
乔望祖握紧她的手，“夫人莫哭，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只是……唉！”
他重重哀叹了一声，随即看到了祝心妍，蠕动干涸的嘴唇问：“祝姨娘，今日之事儿，睿亲王是否早有预料，且是他一手安排的。”
祝心妍回道：“如刚才您听到的，此事是皇上一手部署，而睿亲王也只是防御。您要想知道详情，应该问问沈小将军，他可比我清楚的多。”
沈靖川即刻上前拱手，“将军，祝姨姨所说不假。睿亲王一早便联系到末将，让末将时刻注意大小姐周边的人。
末将不敢懈怠，很快发现银玲的异常，私下派人跟踪她夫妻二人，并潜入她宅院将掺毒的安胎药换出。”
“此事关系重大，你为何不向我回禀？”
沈靖川是乔望祖在行军打仗时，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说视如亲子都不为过。
若不然，也不会将女儿的安危交由他来负责。
而查到投毒这么大的事儿，沈靖川竟丝毫口风都不透，那便说明不相信自己，岂不让乔望祖心寒。
所以说话的语气，便重了一些。
沈靖川未申辩半句，只单膝杵地，“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此事儿不关沈小将军，是睿亲王不让他说的。”祝心妍替他分辩。
闻言，乔望祖怒火更盛，但却不能斥责祝心妍，带着隐忍，使自己的嗓声又沉又哑。
“睿亲王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竟敢教唆我的下属与我分心，这是意欲何为啊！”
真是个老古董，一根筋！事到如今，竟不从自身找原因，还在这儿怪罪他人！
对于乔望祖这个钢铁大直男，祝心妍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世人皆知琥珀将军是赤胆忠心之人，尤其对皇上，是一心护主从无二心，但这份忠心却极有可能会蒙蔽您的双眼。
如沈小将军提前告知银玲夫妇的行径，您会对皇上起疑吗？兴许会认为是乱臣贼子做的扣，只为离间你们君臣关系。
所以睿亲王为了乔侧妃的安危不敢赌，而沈小少将也是如此。”
乔望祖听了这段分析，确实是无话可说。
皇上近年来杀忠臣、去贤良的恶行，他不是没有看见，而是觉得皇上是年迈一时糊涂，怕别人篡了权，才会一意孤行的。
说不定，等过一段时日想开了，就会收敛其行为。
祝心妍说的没错，若沈靖川告之真相，他做为忠臣，自会替皇上开脱。
也因此说不定，让女儿落入另一番险境。
此时，乔望祖心绪有些纠结，平复了一会儿才说道：“靖川你起来吧！”
“谢将军。”
沈靖川起身退到一边。
而曹副将见将军的神情有所缓和，踌躇了一会子，才开口说道：“将军，末将有话说。”
“讲！”乔望祖无力地摆了下手。
“这几日在军营中，末将也发现些端倪。就比如今日比武，似乎是有人恶意下手重伤士兵，只为请走将军府中的军医和府医。
末将想着，若大小姐真中了巨毒，身边无一大夫，那性命岂不是不保。”
闻言，乔望祖吓得脸色惨白，“这……你可有证据。”
“他没有，我有。巧儿！”祝心妍抢先一步回答。
巧儿从袖口抽出几张纸，呈给了乔望祖，“琥珀将军请看。”
乔望祖接过，只见上面有一部分是皇上私下联络，他手下将领们的名单。
另一部分，则是针对乔初悦中毒、及士兵受伤的计划部署。
之所以能记载的如此全面，安公公功不可没，凭自己的记忆写出，交由顾占宸的。
曹副将继续说道：“不瞒将军，皇上私下里曾联络过末将，让我监视于您。只是末将未松口。”
曹副将跟随乔望祖数十年，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的话，乔望祖自然相信。
祝心妍也适时补充：“皇上太过精明，他是怕您最终查出真相，而做出的两手准备。”
乔夫人收住眼泪，咬着牙道：“这样屠诛无辜、昏庸无道的狗皇帝，你还要忠心耿耿吗？”
听着他们一人一句，乔望祖紧抿住嘴唇，双目也变得一点点赤红，全身上下都透着络络寒意。
良久后，才开口：“妄我对他如此忠心，他不但暗害我女儿，竟联合我的手下，来策反我。好，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本将军不义。”
说完，下床就要提剑，“我要进宫，杀了那个狗皇帝，为枉死的忠臣良将报仇。”
“将军且慢。”祝心妍拦住他，“您进宫杀了皇上，只会污损了您的名声。睿亲王自有计划，还请将军暂且蛰伏。”
乔夫人也劝，“将军息怒，先听睿亲王的，养好身子再行动也不迟。”
毕竟年岁大了不如年轻人，突然受刺激晕倒，也要好好调养几日。
乔望祖听劝，压下火气，对祝心妍拱手道：“祝姨娘，劳烦给睿亲王带话，我愿意跟随。”
部署这么多，要的就是这句话。
祝心妍让赵程芝先行回去，将消息带给秦义。
她再回到花厅，便见紫嫣郡主铁青着脸，并且一改温柔本色，语气也是咄咄逼人。
“祝心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本郡主的面儿策反琥珀将军。你知不知道本郡主自小被养在宫中，与皇上情同父女，就不怕我去向皇上告发你们的恶行吗？”
祝心妍笑道：“郡主冰雪聪明，蕙质兰心，正因为您天性本善，我才会无所顾忌。”
“你竟如此相信本郡主？！”紫嫣狐疑地瞧她一眼，质问：“莫非睿亲王也想策反我夫君？”
祝心妍未否认，“正有此意。如郡主所说，您与皇上情同父女，不会下手。但事无万一！”
她送上一张字条，“这是地址，有您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