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罪慢慢挪开了视线，拿起筷子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吃饭没一点声音，筷子和勺子，基本上不会触碰到碗盘。
这顿饭全程，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叫人窒息恐慌。
周匪没吃多少东西，他在等程罪开口。
程罪只吃了半碗饭，而剩下的半碗，她硬着头皮使劲儿往下咽。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剩下了一口吃不下去了。
桌上有几瓶在这里不太常见的啤酒。
她用开瓶器撬开瓶盖，拿过两只杯子，分别给她与周匪倒了一杯。
那杯酒被她推到自己面前，周匪一言不发。
程罪端起酒杯，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嗯？”
周匪就是不端酒杯。
女人笑了笑，微微起身，对着他面前的酒杯轻轻一碰，于是一饮而尽。
她一口气喝光了一瓶啤酒才停下。
酒精很快爬到了她的脸上，泛着微红，把她衬的更加美丽。
程罪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点了点桌面。
“你第一次去我家，我外公外婆招待你的，就是这几道菜。那是我跟你吃的第一顿饭。”
可自从来到燕京城，她就再也没吃过了。
“你应该喝不惯啤酒了，你的酒窖里摆满了各种各样名酒，啤酒只能放在最底下一排。”
这一刻的程罪冷静的让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原本以为决定离开他的时候，自己会痛彻心扉，但并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想要嚎啕大哭的欲望。
后来，她的声音伴随着外面的雷声前后响起——
“吃顿便饭，喝杯酒，聊聊天。”
“然后……我们就到这儿吧。”
周匪就那么看着她，“为什么？我做错哪儿了？”
“你没做错什么。”程罪没矫情，如实讲：“我只是终于接受了我们观念不一致的事实。”
“那个很重要吗？”周匪迟迟想不通，“我爱你，你爱我，不就够了吗？任何人也影响不到我们。”
程罪直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程罪我不理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和婚姻。我已经在尽我所能了。”
周匪皱着眉，眼泪在眼底徘徊，却坚持不让它掉落，“你能告诉我，你不满意哪里吗？我改行不行？”
这一刻，他的声音居然在颤抖。
他怕了。
原来……
程罪真的会离开他。
他曾自负的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放弃他。
近在咫尺的女人盯着他的眼眸，声音很轻很轻：“陈敬怜离世的那天晚上，你说了梦话。”
周匪心里咯噔的一下。
程罪：“你说……‘程罪难道你要把他们都杀光才会罢手吗’。”
这句话看似无比寻常，只是一句质问而已。
可却让程罪一夜没睡。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杀人狂魔？
为什么你永远都不相信我是清白的？
程罪缓缓笑起来：“我不爱钱，也不爱权。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可是这个愿望太难了。周匪，我每一天都过的特别累。”
“你看到了吗？”
她打开了自己的长发，拨动一处，“我竟然有白头发了。”
女人莞尔泪目，告诉他：“可我明明才2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