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带着郭婉踏入王书商的店铺，一股混合着墨香和纸张气息的独特味道扑面而来。
店铺不大，但摆放整齐的书卷和琳琅满目的文房四宝透着一种商业的精明。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柜台上，照亮了算盘珠上细微的灰尘。
杨启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嗅到成功的味道。
他信心满满地向王书商介绍起电动印刷机的种种好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王掌柜，这电动印刷机，速度比人工抄写快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字迹清晰工整，绝不会出现错漏。您想想，有了它，多少书籍都能轻松印制出来，这可是造福天下读书人的大好事啊！”
王书商听完，却连连摇头，他肥厚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杨公子，你这想法是好的，但这印刷出来的书籍，和人工抄写的，总归是不一样的。这纸张的触感，墨迹的浓淡，都大不相同。读书人，最是讲究这些细节，你这机器印出来的书，他们会买账吗？”
店铺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原本落在柜台上跳跃的光斑仿佛也失去了活力，变得暗淡起来。
杨启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想到王书商的顾虑会如此之深。
郭婉见状，轻轻拉了拉杨启的衣袖，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她走到王书商面前，柔声说道：“王掌柜，这印刷机印出来的书，我们已经试过了，质量绝对有保证。而且，价格也会比人工抄写的便宜许多，这样一来，就能让更多的人读得起书，岂不是功德一件？”
王书商依旧摇头，他拿起一卷手工抄写的书卷，轻轻抚摸着纸张，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读书人啊，就好比品茶，品的是那份清香，那份意境。这机器印出来的书，就好比是凉白开，解渴是解渴，但终究少了那份韵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杨启脸上，“杨公子，恕我直言，你这印刷机，怕是……”
“怕是什么？”杨启忍不住追问，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杨启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王书商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浇灭了他心中燃烧的热情。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寒冷的冰窖，四周的空气都凝结成冰，压得他喘不过气。
店铺里原本淡淡的墨香也变得刺鼻起来，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王书商手中的那卷书，在他眼中不再是文化的象征，而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失落感像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沉重而缓慢，仿佛敲响了失败的丧钟。
他的目光落在柜台上，那些琳琅满目的文房四宝在他眼中失去了光彩，变得模糊不清。
他感到一阵眩晕，双腿有些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转头看去，是郭婉。
她脸上带着一抹鼓励的微笑，眼神坚定而温柔，仿佛在告诉他：不要放弃，还有希望。
郭婉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几张纸，递到王书商面前，“王掌柜，您看看这个。”
王书商疑惑地接过纸张，起初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随即，他的眼神一变，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将纸张拿到眼前仔细端详，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的表面，口中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
这几张纸正是杨启用电动印刷机印制出来的样品书页。
纸张洁白细腻，触感光滑，丝毫没有粗糙感。
上面的字迹清晰工整，墨色均匀，与人工抄写的几乎没有差别。
甚至，在某些细节上，比如字体的间距、墨迹的浓淡，还要更胜一筹。
王书商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他抬起头，看向杨启，“杨公子，这……这真的是用你那机器印出来的？”
杨启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心中的希望之火重新燃起。
他正要开口解释，郭婉却抢先说道：“王掌柜，您觉得这纸张的质量如何？”
王书商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纸张……比我店里最好的宣纸还要好上几分。”
郭婉微微一笑，“那这字迹呢？”
王书商再次仔细看了看书页上的字迹，最终不得不承认：“这字迹……也无可挑剔。”
“那……”郭婉顿了顿，目光直视着王书商，“您觉得，这样的书，读书人会买账吗？”
杨启感激地看向郭婉，他轻轻握住郭婉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郭婉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仿佛在说：“看我的吧！”两人之间甜蜜的氛围，如同春日暖阳般，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甜丝丝的，弥漫着恋爱的芬芳。
“王掌柜，”杨启清了清嗓子，语气温和而自信，“既然您也觉得这印刷质量不错，不如我们先少量印刷一些书籍试销如何？印多少，您说了算。”
他灵活的提议让王书商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疑惑的神情再次出现在他略显肥胖的脸上。
他摸着下巴，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
王书商的目光在杨启和郭婉之间来回移动，他拿起那几张样张，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灯光透过薄薄的纸张，将上面的字迹照得清晰可见，每一个笔画都如同雕刻般精细。
他伸手摸了摸纸张的表面，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他甚至能闻到纸张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墨香，清雅而悠长。
“这……”王书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他将样张放回桌上，抬起头看着杨启，
“杨公子，”王书商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你这油墨……可是有些不同寻常啊？”他指着样张上的字迹，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这墨色，比我店里最好的徽墨还要黑亮，而且久不褪色。不知……这是何种秘方？”
杨启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