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扎完针后，浑身颤抖地靠在蓝衬衫身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像是去了半条命。
惩罚完了几个嘴贱的，我便打算收手，奈何被扎过的几个人不同意。
“凭什么？没扎过的，谁也不准下桌！”蓝衬衫嚎叫说。
于是在他的坚持下，所有人都被扎了一遍……
陆行川也没能躲过，尽管我下手已经比其他人浅了三分，他看上去还是疼得不轻。
好吧，我承认，当初直接拿出双排割线针，的确有赌气报复的成分。
虽然我也不想惹来狗头总裁的怨怼，但众目睽睽之下，终归不方便作假。
顺利发泄完毕后，我将针消毒收了起来。
众人看我的眼睛，此时已由刚才的轻蔑、恶趣味，齐刷刷转变成了惧怕和肃然起敬。
大家低声交流着彼此的感受，气氛怪异但是很和谐。
就在这时，陆今与终于再度现身。
“听说你们刚才一个两个鬼叫狼嚎的，声音大到差点让保安报警……玩什么游戏，这么嗨？”他困惑道。
众人面面相觑，估计觉得丢脸，都不约而同地闭嘴。
不过在陆今与的好奇追问下，最终还是知道了大致经过。
“你们好无聊啊，每人都扎了一扎，爽了吗？”他幸灾乐祸道。
“不是一针，是很多个针头的那种，真的巨疼，我到现在都不敢碰扎过的地方！”秦凡吸着凉气解释。
“纹身而已，哪有那么夸张……”陆今与不以为然。
他身上的湿冷味道，比刚才走廊里残留的还要浓烈，应该是跟对方有过近身接触了吧？我脑海中突然冒出个奇特的想法。
“陆先生要尝试下吗？只留体验不留疤。”我笑眯眯道。
“那就不用了吧！”陆今与本能地拒绝。
蓝衬衫那些损友，哪里会轻易放过这种机会，蜂拥而上纷纷按住他。
“好兄弟共患难，刚好赶上，不体验下怎么行？”
“宋老师，快快快，拿针！”
陆今与挣扎了下，最终躺平了。
见他没有排斥，我便取出了一枚三头打雾针，这是钝针尖，平时用来上色的。
外行人不懂这些，秦凡还抗议，为什么他的针头这么少。
“虽然针头少，但感受效果是一样的。”我解释。
“最好是这样。”秦凡说。
陆今与不以为然地笑笑。
“虽说看起来有点吓人，但也就扎一下而已，怎么也不至于像你们那样……啊！！”
伴随着他惨烈的呼叫声，其余人全都笑了，大厅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欢快气氛。
“好疼……为什么这么疼？”陆今与皱着五官发问。
“就是这么疼啊，我们比你多好多个针眼呢。”秦凡骄傲道。
“你们玩吧，我得回去了。”陆行川冷不丁起身说。
不知道是不是被扎疼了，他这会儿脸色很臭。
“才来多久就要走？再玩会儿吧。”陆今与挽留。
“不了，我回去还有事。”陆行川态度坚决。
见他冷着脸，也没人敢强留，于是纷纷跟他告别。
“对了，提醒下大家，刚才扎过针的人，今天都暂时别碰酒了，改喝果汁吧。”我随口交代。
一片哀嚎中，陆行川带着我离开了会所，全程都不发一语。
坐到了车里，我疑惑地打量他。
“陆总还在生气？我刚才真的已经手下留情了。”我安抚他。
“你刚才扎陆今与，为什么要换针？”他冷冷质问。
“因为针用久了会钝，会更疼。”我说。
“我要听真话。”他眼也不眨道。
“真话，可能会让你不高兴。”我笑笑。
“我现在就很不高兴！”陆行川固执道。
看他的反应，我突然醒悟过来，他之所以心情不悦，也许不是因为那一针，而是出于那敏锐的动物嗅觉。
他闻到了陆今与身上的味道，并且猜出了对方很可能跟冥界有关……
“我推测你堂哥跟冥界的人有来往，并且，他没有看上去那么淡泊名利。刚见面时，他问了和文以心相亲的事，得知你对他不感兴趣后，他的状态才真正放松下来，这只能用两种可能性解释：一他可能喜欢文以心，二他不想你跟文家成功联姻，至于具体原因，陆总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只是皱着眉头，却没有反驳我的话。
“你还没回答，为什么换针。”陆行川追问。
“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之前在琼华的公主府上，所有人都做起了噩梦，那是因为我放出了梦魇纹身，那纹身很特别，释放之后只能分化，却没办法将完整其收回来。给陆今与的那根打雾针上，封印着一缕梦魇的残魂。我将它刺在陆今与身上，便可以借机窥探到他的梦境，也许就能查到跟冥界有关的线索。”我说。
“然后呢？”陆行川又问。
“没什么然后，我只想知道冥界那边的动向，对陆今与的想法和他谋求的东西，暂时没兴趣。”我如实道。
陆行川终于闭上眼睛，不再问了。
当晚，我便看到了陆今与的噩梦。
梦里面，不管他怎么努力，陆家人的焦点，却永远都在陆行川身上。
他的爷爷，每次都把最好的东西，留给陆行川。
甚至他整天板着脸的父亲，在看到陆行川，都会下意识露出笑容。
他的兄弟姐妹，每一个都喜欢围着陆行川打转。
陆今与对着角落，身高渐长的同时，脸上神情也越发阴郁。
“明明我各方面都比他强，凭什么大家却更喜欢他？就因为他从小没了父母？就因为是我八岁时偷学驾车撞死了他们？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那件事纯粹是个意外！要是，陆行川当年也跟着一起死掉，那该有多好……”
多年前的暑假，八岁的陆今与，趁大人聊天不备的时候，偷偷拿出了车钥匙，仅凭驾驶模拟汽车游戏经验的他，却成功把车开出陆家。
陆行川父母察觉到后，迅速追出来。陆今与又惊又怕，手忙脚乱下，竟然对着他们冲撞过去，两人被挤压在路边石头上，当场死亡……
半夜三更，我蓦然睁开眼睛，联想起陆今与那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后背蓦然冷汗涔涔。
我只是调查冥界动向，然后给青岚一个交代而已，却不想竟发现了陆行川父母死亡的真相！
陆行川知道这件事吗？我，该告诉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