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叫耍心眼，这叫生存的智慧。既然陆总猜到了，那我就坦白说吧，据可靠消息显示，你们家最近跟那边有不同寻常的来往，我也的确想要查清楚这件事。”
“陆总要是愿意雇我，本人就恰好有了合适的身份作掩护，等结果调查出来，我可以无偿与您共享。如果陆总不同意，那也没关系，我再想别的办法就好。”
我索性把话摊开来说，他是生意人，应当知道如何取舍。
陆总定睛注视着我，神情严肃得好像是遭遇背叛了一样。
“陆总？”我轻声唤他。
“哼！”他低头继续吃面。
“陆总知道我的能力，雇我不亏的。一可以给您做个合格的挡箭牌，二还可以帮您揪出陆家的内贼。花一份钱，做两份事，超级划算！而且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该说的绝对不会往外面透露一个字！”我继续推销自己。
他淡淡瞥我一眼，语气嘲讽又轻蔑。
“你要有原则，我会被祸害成这样？”
“……”
狗头纹身这件事，绝对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污点！
不过，虽然他很不爽，最终却还是同意留下我。
漫长的寒假终于有了着落，我也就不那么焦虑了。
放假前几天，工作室突然来了个校友。
我不认识对方，他却认出了我。
“欸，这不那谁，燕大被富二代男朋友甩了那女的么？”
他指着我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收起了手，尴尬地左右环顾起来。
“有事儿吗？”我若无其事地问。
“我参加了你们店里搞的那个积攒活动，所以今天来抽空纹个身。”他小声说。
“想要什么图案？”我问。
“我女朋友的名字，可以吗？”他很紧张。
“你大几？”
“大三。”
“我这边的建议是希望您毕业后再来，给自己审美一点时间，也给自己多一些选择和机会。毕竟对主流社会而言，纹身的接受度不是很高，将来毕业时工作时可能也会受限制。还有就是，依个人经历而言，搞这种明码情侣纹身的……以后如果改变心意，遭罪不说，还未必能够洗得掉。”我说得很温婉。
事实上，十有八九的大学生情侣，基本上都难走到最后。
虽然知道这种说辞客户都听不进去，但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得例行告知。
“不用，我已经想好了。”男生语气坚定道。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确认过对方的身份后，我便帮他纹了。
对方对疼痛的耐受度较低，过程中一直大呼小叫不说，还指责我手法不好。
这也就算了，最绝的是：上午纹好了名字，下午对方女友就提了分手，说是女生嫌这个宋体加下划线的纹身太丑，跟他在一起觉得很羞耻……
男生晚上来清洗纹身，还理直气壮地埋怨我没事先把话说清楚。
“别人的纹身都可以洗，为什么你的洗不了？！”他理直气壮道。
“因为是你自己选的红色，这是最难洗掉的颜色，当时就有提醒过的。”我耐心解释。
“那我现在怎么办？”
“真想洗的话，等一个月后皮肤恢复好了再来，不过看这情况，至少得洗四次才行。”
对方听完就炸毛了，说我欺骗客人，还想要一千块的精神损失费……
天可怜见的，我这辈子再也不想搞什么低价引流的活动了。
原本是想感恩回馈老顾客，结果吸引来一群贪小便宜没完的。
敢情我一分不赚白忙活半天，还得再倒贴一千呗？
别说一千，一个子儿我都不惯着他！
“纹身有签协议，店里还有监控为证，要钱没有，要出名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出道。”
许是见我态度强硬，对方便悻悻离去，当晚便在电话里威胁我说把卫生、消防全都举报了个遍，并祝我早日关门大吉。
做生意的都知道，没有一家店经得住查……虽然我自信满满地保证自己绝对是合法经营，最终还是被查出了工作室门头牌未审批。问了同行群里的人，就没几个听说过这玩意儿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生意最好的旺季，被迫关门歇业了。
蒋欢和沈画画她们几个很惊讶，并纷纷表示对方女友分手是明智之举。
“宋引棠，你不是很厉害嘛，给那家伙点颜色看看！”沈画画兴致勃勃地建议。
“要不你把证据交给我们，咱们在网上扩散一下，让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嘴脸！”蒋欣说。
这个，我毕竟也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人，也曾想过要报复对方的。
但是仔细确认了他面相，发现命门暗黑天中塌陷，眼神游离气散不聚，所以便作罢了。
“不用理他，那家伙应该快倒大霉了，大家以后见了他绕着点，省得沾染了晦气。”我提醒说。
“哇——报应这么快吗？好可怕！”沈画画惊惧不已。
因为这件事，网上关于海棠工作室的恶评简直多到让人头疼。
清不掉也删不完，我已经开始放任躺平了。
等门头审批下来，也暂时没了工作的心情，索性直接发圈声明，年后再营业。
陆行川得了消息，立马打电话过来。
“赶紧收拾东西过来报到，我这几天快被烦死了！”他语气暴躁。
“收到，马上！”我火力十足道。
司机过来接我，并且直接把人接到了相亲现场——一家装修风格鲜明的土耳其咖啡店。
陆总穿着剪裁得体的蓝色西装，领口微微敞开着，他体型健壮四肢修长，再加上良好的仪态，看上去简直气质一流。
他对面的漂亮女士，穿着条淡蓝色长裙，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肩上，五官精致妆容得体，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优雅微笑，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
两人对坐着，宛如一幅温馨浪漫的情侣油画。
在我看来，这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但是陆行川却耷拉着耳朵，鼻子微微皱着，看起来很不耐烦。
看到我进门，他那双无聊的蓝眼睛突然间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