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那按照族老的意思，是钟渊是外人，还是祁臻是外人？”
“要说真正的外人，是三叔公才是吧。”钟淮眼底一片漠然。
他的父亲还需要顾念一下这些人看着他长大的亲情不不能太不给面子，钟淮可是对这些人没什么感情。
“你！你们！对，就算我是个外人，那也不能让你们这么糟蹋你们爷爷！人已经去了，你就该让他安心的走，不要再受什么折磨！”
“什么折磨，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抢救爷爷的希望。”
钟渊扭动着手腕，微微喘着粗气，而他身边的傅祁臻却是气定神闲地抱着胳膊，完全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这场钟家的大戏。
钟淮父亲看着情绪明显平复下来的长宁，小声问道，“淳儿，你有把握吗？”
“没有，但药效生效至少需要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之内，爷爷的大脑会不会死亡，这谁也不知道。
但长宁还是那句话，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别说是和阎王爷抢人，就算是和玉皇大帝抢人，她都要拼一拼的。
钟淮父亲默了一瞬，点头道，“好。”
他知道，这是孩子舍不得爷爷。
他立直了身子，对着房中乌泱泱一群人道，“爸生前最盼望的就是晴晴能够回来，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晴晴的女儿，就让淳儿陪着他最后一程吧。”
他将众人遣散，同时通知大家开始准备老爷子的身后事。
有了钟渊和傅祁臻在，再加上现在名副其实的家主已经发话，再没有人敢反对出声。
这一夜，钟家庄园灯火通明。
钟淮拿着拟好的名单递给他父亲，“爸，这是要通知的名单，您看看是否需要调整。”
钟淮父亲接过名单，却是看都没看。
“等到天亮了再说。”
“爸，”钟淮疑惑，“你？”
钟淮父亲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你相信淳儿吗？”
钟淮沉默一瞬，“我不是不相信淳儿，只是我的医术告诉我起死回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钟淮父亲叹口气。
他让人准备丧事，不是不相信淳儿。
反而是想要保护淳儿，让她不要背上对爷爷遗体不敬的骂名。
至于她的药剂，天亮之前就该见分晓了吧。
——
傅祁臻陪着长宁安静地坐在钟老爷子的床畔。
钟渊也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钟老爷子，眼底的希冀忽明忽灭。
他很想问问长宁，但却不敢出声，仿佛怕惊了钟老爷子的回魂路，又害怕会听到自己不敢听到的答案。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流逝，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长宁的心像是滚油煎过一样，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窗内的时候，长宁再也忍不住，扑到钟老爷子的身边，眼泪不停地滚落。
滚烫的泪珠砸在钟老爷子的手背上，青筋忽地一条，只是太微弱，没有人察觉到。
“爷爷，我才刚回来，我才刚刚回到钟家，您怎么就走了？”
“爷爷，我还没有好好陪在您的身侧，还有好的话想跟您说，我十五岁之后就没有了爸爸妈妈，他们都欺负我，都说我是弃婴，是没人要的孩子，所有人都欺负我，我好不容易才回到您的身边，您还没有给我撑腰，怎么就离开了？”
“爷爷，你醒过来，你一定可以的，妈妈还没有找到，要是妈妈知道您不在了，该有多伤心，爷爷，你想想妈妈，想想我，活过来好不好。”
长宁扑在钟老爷子身上，声泪俱下，只是下一秒，她就怔住。
隔着一层被褥，她仿佛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要拉开棉被，却被正好进来的钟淮看到，他一步上前，拉开长宁。
“淳儿，你要干什么？”
“哥，我听到了爷爷的心跳声。”
钟淮下意识望过去，只见钟老爷子的胸口没有半分起伏，他摸着脉象，仍是一片虚无。
“淳儿，你守了一夜，是不是太累了？”
他以为这是长宁的幻听。
“不！绝对不是！”长宁眼神扫到一旁的听诊器，取下挂在耳朵上就要去上前，却被钟淮按住。
“淳儿，让爷爷安心地走吧！”
话音落，一室安静。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我要去哪儿？”
钟家三兄妹直直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是傅祁臻先反应过来，看到躺在床上的钟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干枯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
“爷爷，你醒了！”傅祁臻瞳孔微缩。
这可不是睡一觉醒了这么简单，他看向钟家同款不可置信的钟家三兄妹，出声提醒道，“你们快来给爷爷检查一下！”
三个人这才大梦初醒，挤上前来。
傅祁臻把长宁拉到怀中，“让你两个哥哥来，他们是专业的。”
长宁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对，他们是专业的，他们都看到爷爷睁开了眼睛，一定不是幻觉。”
傅祁臻看着她的恍惚，仿佛还觉得眼前是梦，低柔的嗓音抚平长宁的思绪，“不是幻觉，爷爷真的醒了。”
长宁一直垂着头，没看到傅祁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这到底是什么药剂，能让人起死回生。
要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会让多少人陷入疯狂。
他眸色暗了暗，看来不得不提前部署某些事情了。
钟老爷子看到两个孙子一脸紧张，仿佛自己好像是什么易碎的娃娃，换了两口气才道，“小渊子，去给我倒杯水。”
钟渊忙不失迭过去，钟老爷子喝下一口水后，脸色由干枯蜡黄，终于变得正常了几分。
钟淮摸着逐渐强装的脉搏，心中犹如掀起滔天巨浪。
爷爷，真的活了。
可是爷爷昨天，他们钟家百年行医，十分肯定爷爷已经大限，今天……
“爷爷，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钟老爷子起身，钟淮想要去扶，却被老爷子推开。
他自己慢慢起身，靠在床头，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房中的人。
“去弄点吃得来。”钟老爷子开口。
能吃饭，那是好兆头。
钟渊满脸欢喜地跑开。
钟老爷子看向钟淮和长宁，“淳儿，我能活过来，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