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谁也没让他滚蛋过，梁所遇这次也算打开视野了。
‘越界’和‘都滚蛋’这两词跟符咒一样烙在他脑袋里，开会、走路、吃饭、洗澡，就连做梦都逃不出这几个字追击。
经过这一次，他也算见识到了连灿的脾气，活了这么多岁还没见过哪个人像她那么说一不二。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好不容易在她公司围堵到一次，人直接无视坐着同事的车走了。
他承认他真的慌了，害怕了。
他第一次判断错了局势的发展。
全飞鸽跟完产品直播到家，屋里灯亮着，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客厅。
她边脱外套边惊呼：“这么晚还练琴，祖宗，我这儿可没你家的隔音装备，一会儿群里老头老太太就闹我了。”
弦音虽然好听，但现在这个时间全飞鸽有点心虚，楼下住了一对老头老太，有天晚上八点左右跟着健身博主运动，底下立刻上来敲门。
连灿听话，拿下琴顺势指了指桌上的外卖：“刚到的，趁热吃。”
全飞鸽坐到餐桌上拆盖，都是她爱吃的，这人对她的口味一清二楚，满足的捻起一筷子扬着眼尾朝连灿感叹。
“家里有人就是好啊，虽然还是冷锅冷灶吧，但一想有人等，回来都有了盼头。”
连灿把琴放在盒子里转身道：“冲你这话那我再待一阵子。”
全飞鸽起身抽了张纸擦嘴，走到沙发坐下：“平时让你过来你说忙，最近长我家里了，你不对劲啊。
连灿又忙着给弓子上松香：“最近太忙，这段时间的录制地点离你这儿近，我能多睡会儿。”
“哦，没其他的？”
“能有什么。”
从她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全飞鸽直接击破。
“那个，你跟梁所遇现在到什么阶段了，有下文了吗？”
“梁所遇是谁？”
连灿心里有什么立刻上脸，全飞鸽太知道她这人了，肯定有情况。
“记不得我帮你回忆回忆，你脑震荡的时候接你那个，路小棠婚礼伴郎，借你车开的那位，帮你揍混蛋的那位，你对人撒谎被现场抓住...”
“得，多亏了你提醒，等我回去得把车钥匙还他。”
“哦？记起来了？”
连灿把弓子小心放在盒子里，表情不咸不淡：“你一提醒，好像有点儿印象了。”
全飞鸽心里暗笑，接起电话，站起身往餐桌走去，嘴里没停下。
“我有个快递到小区了门口进不来，你帮我拿一下，我太饿了先补充体力。”
“没听说过这么晚送快递还只到门口的。”
“你爱不爱我了？”全飞鸽往嘴里喂了口饭。
连灿瞥她一眼，拿起全飞鸽回家脱下的外衣套在睡衣上边：“别用爱绑架我啊，没说不帮你取。”
全飞鸽给了她两个飞吻。
到小区门口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快递小哥的影子，连灿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看见一个不能再熟悉的人站到了面前。
多日不见，似乎憔悴了些，看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
她转头要走，被人拉了回来，一条温暖的围巾挂在了她空荡荡的脖子上，带着他的味道。
连灿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一边嘀咕全飞鸽，一边儿恨自己没把车钥匙带在身上，不然现在可以直接还给他。
“你绑架啊！”
梁所遇把围巾的两头轻轻握着，像是怕她又突然跑掉，听到这话只好识趣松手。
内心升起强烈的愧疚感，以至于看她的眼神布满凝重破碎，生怕再说了她不爱听的话。
他带着请求：“之前的事儿是我不对，我以后不说了，你别不理我。”
连灿淡淡迎上他的目光，对比之下，她此刻的表情倒显得冷血无情。
“牺牲自己立场，试图唤醒敌人的仁慈，不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话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
梁所遇往别处瞄了一眼，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射向自己，她倒是把自己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还这么快派上用场。
“你不是敌人，你是我尊敬的，欣赏的，喜欢的人。”
连灿不屑笑了笑，并不想和他进行这些毫无意义的对话，这些词在早些时间听一定会感动，现在不会。
“我不觉得你有多尊重我。”她眼底毫无情绪。
不顾她早已经表达的意愿，还执意想把个人的想法强加给她，如果这是尊重，她不敢苟同。
他自我剖析起来，还带着此趟来的愿景：“我自以为是，我高估自己，你说的都没错。但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他眼神恳切，急于解释：“有些问题我还不会处理，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并没有恶意。”
“我现在知道了。”
连灿认认真真回应，声音却听不出一点情绪，梁所遇却觉得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拒绝好好沟通的态度让梁所遇不太适应，心里也有点情绪滋生，顺嘴接了她的话：“知道的话那我们的关系可以回到正轨了吗。”
连灿眸色依旧毫无波澜，仰面看了他两秒才道：“我们认识又有共同的朋友，哦，你还说了你是我的乐迷，大家本来就在各自轨道上安静待着，没什么回不回的。”
“连灿！”
梁所遇似乎独独看不穿她，不知该从哪里找到突破口，她的屏蔽来的太猛烈，这件事似乎比任何事情都要棘手，而他依然找不到解决办法。
他有些焦急，试图牵对方的手腕，她一抬手正好避开，顺手取下脖子上围着的围巾还给他，一副会谈结束的模样。
“说完了?”
他正打算继续和她讨论这件事，她已经自动结束对话转身往里走，梁所遇微张的嘴还没来得及说，她的背影已经有些距离。
一股倔意上升，他对着走进门的人大声道：“连灿，我还没说完，你有没有礼貌。”
里面的背影顿了顿，最终消失在视线。
梁所遇的外套还在车上，下车匆忙只穿了件衬衫，在夜里显得单薄心头却躁意不断。
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什么事都没解决，他很不喜欢这种效率，烦闷地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儿。
胡笑笑刚从公司加完班，到小区门口就看到这一幕大戏。
灌了铅的双腿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迈步才合适，眼睛也不知道该不该装作没看见。
梁所遇烦闷转身之际瞧见旁边站着的人，有些面熟。
“梁总晚上好，巧...巧了吗这不是，您也遛弯儿啊？”
胡笑笑见到梁所遇投在身上的眼神便开始局促起来，但看他样子似乎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哪号人，这样更好，免得尴尬。
“刚下班？”他不记得是哪位员工，但对于员工的问候都会礼貌回应。
“有一会儿了，您住这儿？”胡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冒出这么一句，可能是八卦之魂的力量太过强大。
梁所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朝小区里面远远探了一眼，转身上车离开。
胡笑笑见车子开走，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小区寻找连灿的身影，这等独家大八卦要是搞清楚了，以后在公司茶水间里怎么也得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