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柚柚仿佛是第一回意识到，顾云深的温柔，原来可以这样九曲十八弯。
窗外夜色深沉，温泉里水汽缭绕。
沈柚柚的脚尖在水面上下不断地轻轻踢打，水波一圈圈荡开，她只能拥紧眼前的人。
无意识间，她说了两个字。
顾云深一顿，哑声蛊惑道：“再说一遍。”
“嗯？”
他用动作催促她再说一遍。
沈柚柚只能求饶：“好好好，我说……老公……”
“不够，再来一遍。”
……
在温泉酒店住了几日后，两人又去了一座小岛。
沈柚柚依偎在沙滩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新鲜的椰子水，微甜的椰香弥漫在空气中。
阳光透过椰林的叶隙洒在她身上，照亮了她白皙的脸颊。她微微偏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顾云深一身浅色休闲装，身材挺拔修长，五官轮廓如雕刻般分明。
他此刻正端坐在一张小桌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蓝光映衬着他那张冷峻的脸庞。
他眉宇微蹙，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飞速敲击键盘，几乎要在空气中敲出一道裂缝。
这两天，她感觉他的工作明显变多了。
当个副总裁也不轻松啊，虽然有假期，但还是得时时关注公司的动向。
沈柚柚心里轻叹，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片刻，忍不住低声说道：“云深，要不要喝点水？休息一下嘛！”
顾云深头也没抬，只是简单地吐出三个字：“快好了。”
沈柚柚撇撇嘴，重新靠回沙滩椅上，翻起手机。阳光下，她的睫毛如同蝶翼，轻轻扑扇。
这时，一条新闻突然跃入她的视野。
沈柚柚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
“云深。”她抬起头，眉间多了一抹凝重，“你看这个新闻。”
她将手机递过去，屏幕上的一则新闻显得触目惊心：
《某地基建项目道路坍塌，多车被埋，死伤人数尚不明确》
顾云深接过手机，目光一触到标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盯着屏幕的神情如同冰雪压城，手指紧扣着手机边缘。
“这项目……”他开口，声音低沉如冰冷的潮汐，“我记得顾氏给过一些技术支持。”
“是顾氏负责的吗？”沈柚柚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
顾云深摇摇头，语气冷静：“不是。我们只提供了两名专家解答技术问题，但因为顾氏名气大，所以我们公司的名字出现在了合作名单里。”
沈柚柚心下一紧，小心翼翼地问：“那会不会有麻烦？”
顾云深的眼神幽深如寒潭，似乎在快速权衡利弊，薄唇微启：“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媒体很可能会把矛头指向我们。”
他的手指在沙滩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透露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沈柚柚试探着开口：“要不，我们回江城吧？你现在就算想休假，恐怕也静不下心了。”
顾云深眉宇微蹙，似乎在挣扎。他的确想多陪她几天，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根本无法安心。他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我先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猛然震动起来。他低头扫了一眼屏幕，脸色猛地沉了几分，随即迅速接通：“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慌乱而压抑，带着明显的哭腔：“云深，你爸……他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急救室，医生说……还不知道要昏迷到什么时候！”
顾云深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他攥紧拳头，声音冷静得近乎吓人：“在哪家医院？具体情况呢？”
“在江城人民医院！警察说……说很可能是人为造成的！云深，你爸他前几天刚在董事会上表态支持你接班，你说，会不会是……”
话未说完，于丽华已是泣不成声，但其中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顾云深眸色一沉，眼底的风暴翻涌得愈发猛烈。他闭了闭眼，长睫在脸颊上投下深邃的阴影，声音低沉而有力：“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江城。”
他挂断电话，转身看向沈柚柚。
他的脸色冷得骇人。
“柚柚。”他声音里有几分歉意，“对不起，我们得回去了。”
沈柚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从未见过顾云深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她点点头，柔声说道：“没关系，我们这就回去。”
回程的飞机上，沈柚柚忍不住偷偷打量身旁的男人。他一身冷峻的气息笼罩全身，整个人仿佛置身千里冰原，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低头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文件不断更新，双手飞速敲击键盘。那是一份紧急的风险评估报告，关于新闻中提到的坍塌事故。他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得仿佛世界都不存在。
“云深。”沈柚柚轻声开口，递过去一杯水，“你还好吗？”
顾云深闻声抬起头，眼底的疲惫一闪而过，却很快掩藏起来。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没事，不用担心。”
他没有接她的水，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沈柚柚咬了咬唇，他越是这样，她就越心疼。
“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记得和我说。”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手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顾云深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嗯。”
飞机落地后，司机开车来接他们。
车子一路疾驰，直奔江城人民医院。
江城的夜晚，寒风凛冽。
汽车里，沈柚柚看着男人紧绷的侧脸线条，感受着空气中隐隐压抑的氛围，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到了医院急救室外，刺鼻的消毒水味迎面而来，灯光苍白得让人发慌。顾云深刚踏进急救室走廊，就看见了双目红肿的于丽华。
她一贯是端庄优雅的代表，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可此刻，她的妆容凌乱，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
见到儿子时，于丽华再也绷不住，失控地扑了过来。
“云深……”她的声音哽咽到近乎沙哑，“你爸还在昏迷，医生说……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顾云深扶住母亲的肩，低声安抚：“妈，先冷静一点。我爸一定会挺过去的。”
可他的语气再冷静，也掩盖不住眼底的一丝急切和眉间的隐痛。
“爸的司机呢？”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思绪理清。
“司机也受了伤，但清醒着。他说，对面车辆突然失控冲了过来。”于丽华声音颤抖，情绪濒临崩溃，“云深，医生说你爸的伤势很严重，怎么办……”
顾云深脸色沉如水，打断了她的话：“对方司机呢？”
“……死了。”
这一句简单的话，让顾云深的眸光骤然一冷。他深邃的五官带着刀刻般的冷峻，仿佛下一秒就能凝聚出一场暴风雪。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而笃定，“您先和柚柚一起回家休息，爸这里有我。”
于丽华看着儿子，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也有一丝脆弱中的依赖。她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好，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