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衡猛然起身，金错刀斩断帐中旌旗：“都给本王滚出去！“玄鸟旗面裂成两半，露出内衬的格桑花纹——与他战甲暗袋里的绣样如出一辙。
魏启刚的金铃链缠住刀柄：“末将这就去驯兽！“他撞开毡帘冲入风雪，“待擒了那瓦达娘们，王爷自会明白...“话音被暴雪吞没，唯余金铃碎响混着兽吼。
刺史跪爬着抱住陆昭衡战靴：“王爷三思！那桑枝菩萨...“他忽然哽住，陆昭衡暗袋里滑出的金箔小像，正是夏桑枝在格桑花海回眸的侧影。
天宝突然单膝跪地：“末将愿往雪山请罪！“刀尖挑起燃烧的卦签，“三年前若非菩萨施药，王爷心脉早被毒箭所毁...“
“滚！“陆昭衡暴喝震落檐角冰锥，金错刀深深楔入立柱。刀柄红绸拂过夏桑枝小像，恍惚是她面纱轻扬的弧度。
待众人退尽，陆昭衡颤抖着摸出枕下金铃。铃舌殷红如初遇那日她唇间胭脂，彼时毒箭穿心，他攥着这金铃起死回生。帐外忽起祭鼓声，与三年前雪夜桑枝起舞的节奏重合。
“本王...配么...“他扯开战甲露出心口箭疤，疤痕扭曲如格桑花瓣。暗格里《金匮要略》残页飘落，梁煜礼的血书批注“情毒入髓“四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风雪裹挟着魏启刚的呼喝渐近：“烛龙神兽已备！“铁链铮鸣混着兽吼撼动营帐，“末将这就踏平瓦达王帐！“
陆昭衡的金错刀突然嗡鸣，刀身映出他猩红的眼。指尖抚过夏桑枝小像上的巫纹，那夜她以血为引施药时，腕间金铃确与瓦达巫器同源。
“启程。“他斩断金铃链掷入炭盆，火星迸溅成格桑花形状，“若寻不得药引...“刀尖指向雪山方向，惊起夜鸦遮天蔽月。
天宝的刀鞘突然落地，青铜饕餮纹裂成两半。当陆昭衡跨上烛龙神兽，他看见王爷战甲内衬的格桑花纹在月光下舒展，宛如那夜夏桑枝随祭鼓扬起的裙裾。
夏桑枝是被阳光晒醒的，睁开眼就看到十八张泛黄的胡麻纸悬在头顶。她猛地在床上弹坐起来，手指擦过纸面上未干的墨痕，晋代特有的蚕茧纸气息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
“陆昭衡！“她赤脚跳下床，墨字簌簌落在真丝床单上。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来：“昨夜醉后失仪，字字肺腑，望卿展卷一观。”
飘窗边的加湿器还在喷水雾，夏桑枝捏着最上层的《思美人赋》手抖得厉害。陆昭衡那手银钩铁画的飞白体真迹，在晨光里流转着千年时光的包浆。
“五亿...八千万？“她翻到最后一页尾章钤印，突然想起昨夜拍卖行的新闻——某晋代名士残卷刚以三亿成交。而此刻她手里是完整的十八幅！
手机突然震动，视频通话邀请跳出来。夏桑枝手忙脚乱地接通，屏幕里广陵王玄色蟒袍上还沾着墨渍，眼下青黑明显：“桑枝，那些诗笺...“
“你拿建康宫澄心堂的御纸写情书？“夏桑枝举着《凤求凰》怼到镜头前，“知不知道现在胡麻纸一克比黄金贵？“
陆昭衡的玉冠歪了半边，鎏金护甲刮过屏幕：“本王彻夜难眠，将府中珍藏的二十三年陈松烟墨都磨尽了...“他突然瞥见她赤着的脚踝，“地上凉！“
夏桑枝这才发现每张纸都用金丝线系着暖宝宝，晋朝王爷显然百度过现代取暖攻略。她憋着笑裹上珊瑚绒睡袍：“您老下次穿越送快递，能不能别用夜袭闺房的方式？“
“昨夜饯别宴多饮了青梅酿...“陆昭衡耳尖泛红，突然从身后扯出个鎏金匣，“这是赔罪的缠臂金，西晋匠人新打的...“
“停！“夏桑枝扑到保险柜前，把诗笺往防弹玻璃夹层里塞，“您知道现在东晋陆机真迹多少钱吗？您这十八幅够买下半条金融街了！“
屏幕突然晃动，陆昭衡身后的雕花窗透出晨曦。他腰间玉佩撞在青铜灯树上：“钱财乃身外之物，若能换卿展颜...“
“展什么颜啊！“夏桑枝把《洛神赋》临摹稿摊在防潮箱，“这要是被收藏家协会发现，明天我就要上社会新闻——某女子家中惊现国宝级文物！“
陆昭衡突然举起手机怼到脸前，剑眉下的眸子映着烛火：“桑枝，本王将王府密道与你的公寓相连，是想着...“他喉结滚了滚，“晨昏皆可见卿。“
夏桑枝正捧着保温杯喝水，闻言呛得直咳嗽。手机镜头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广陵王的鎏金护甲突然扣住屏幕：“莫怕，密道机关只有本王知晓。“
“这是重点吗！“夏桑枝扯过《长门怨》盖住发烫的脸，“您老能不能少看些霸道总裁文？西晋王爷玩什么壁咚...“
话音未落，陆昭衡身后的青铜灯树突然倾倒。他旋身避开时蟒袍扫落竹简，露出压在下面的《现代撩妹技巧大全》。夏桑枝眯着眼看清书封上的字，笑得栽进懒人沙发。
“本王这就焚了那本邪书！“广陵王耳尖红得滴血，护甲划过屏幕发出刺响。
“别！“夏桑枝突然正色，“陆总您要是真想赔罪...“她晃了晃手机，“不如教我怎么处理这些价值五十四亿的烫手山芋？“
陆昭衡的剑穗在镜头前晃了晃：“桑枝想要，整个广陵王府的藏宝阁...“
“停！“夏桑枝抓起最后一张《子夜歌》挡住镜头，“您再送东西过来，我就要去申请吉尼斯被土豪追求纪录了！“
晨光透过防弹玻璃洒在澄心堂纸上，晋代松烟墨泛起孔雀蓝光泽。夏桑枝望着屏幕里手忙脚乱收拾竹简的王爷，突然觉得这价值连城的酸诗，倒比昨夜梦里赚的五十亿更让人心跳加速。
夏桑枝把最后一张《快雪时晴帖》塞进床垫时，手机在羊毛地毯上疯狂震动。她赤脚踩过满地防潮剂，看到陆昭衡发来的晋隶书短信：“柴油已备，静候卿赐。”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真是活学活用...“她翻了个白眼，把备用钥匙塞进青瓷花瓶，转头对着智能音箱喊：“小爱同学，订二十吨零号柴油，收货地址填广陵王府密道口！“
手机突然弹出视频邀请，陆昭衡玄色蟒袍上沾着油污，身后堆满青铜油罐：“夏桑枝，吴将军问这'柴油'可否替代火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