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造船厂的成就和挑战
京城从漫长的寒冬中缓缓苏醒，柔和的阳光洒落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五彩光芒，给这座古老而庄严的皇城增添了几分明媚。
通往内阁的路上，有内侍引着两个不入流的官员正在走着。
这两个官员，显然是第一次进皇城，显得有点战战兢兢，压根不敢东张西望，只是低头走路。身材相对矮小的那个，是江南造船厂大匠陈海，另外一个，则是天津卫造船厂大匠王猛。
他们两人，在年前就接到了进京的旨意，因此才能在刚过年之后就到达京师。
让他们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人原本以为是去工部报到，禀告造船厂的事情，结果却是到内阁去禀告。
这接见的级别之高，让他们两人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很快，他们两人便被带到了内阁的偏殿，然后内侍便去禀告了。
就见这处偏殿堂宽敞而古朴，檀木梁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厅内正中，摆放着一张厚重的雕花大案，两边各一个位置。看这架势，一会过来的，有可能是两个内阁辅臣！
陈海与王猛恭敬而立，一动不动。
忽然，他们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随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道：“让两位久等了，抱歉！”
听到这话，两人都是吓了一跳，谁和他们这么客气，这是折煞他们了。
下意识地，两人便转头看去，却见有两人并排进来，刚才说话的，是年轻的那个，身着一袭黑色锦袍，一脸笑呵呵的样子。
这是衍神公李文贵，当今的财神爷，格物学的集大成者！
两人以前都见过一次，因此认得李文贵，此时一见之下，便连忙见礼。
李文贵见了，笑呵呵地说道：“这位是内阁次辅张阁老，他也过来听听情况，对你们造船厂的事情非常关心的。”
内阁次辅张居正身着华丽蟒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面容清瘦，五官线条硬朗，眼神深邃而沉稳，举手投足间尽显阁老之威严与风范。
至少和身边的李文贵对比，真得是太有官味了！
陈海与王猛，连忙又见礼。
一会之后，李文贵和张居正两人坐下，便开始议事，主要也是听两个造船厂的情况回报。
这不，就听李文贵微笑着说道：“你们仔细讲讲情况，困难，成果等等，不要有隐瞒，也不需要有顾忌，有什么说什么！”
陈海与王猛听了，又有点意外，感觉和他们想的禀告场景不同。
不过财神爷这么吩咐了，张阁老也没别的意见，这会应该就是这基调了。
于是，陈海率先打破沉默，他向前迈出一步，声音洪亮且沉稳，在厅堂内回荡：“衍神公，张阁老，江南造船厂自领下改造蒸汽轮船之重任，便倾全厂之力，日夜操持，不敢有丝毫懈怠。此次改造，实乃艰难险阻重重，蒸汽动力之制与我传统舟船构造大相径庭，诸多难题如荆棘般横亘在前。”
说到熟悉的东西，陈海就慢慢进入状态了：“其一，蒸汽发动机体大且重，若安置于船，必须重新谋划船体架构，方能保舟船行驶时的平稳与安稳。其二，动力传输之时，震动与磨损之患，犹如顽疾，令我等工匠绞尽脑汁，苦思良久，方才寻得破解之法。”
言罢，他稍作停顿，目光扫向李文贵与张居正，见二人神色专注，便继续接着往下说道：“为破此等难题，我等工匠日夜钻研，反复斟酌设计之法。于龙骨架构，加粗加厚，以增船体支撑之力，使其能承载蒸汽发动机之重；至于动力传输，遍试诸般传动之器，历经无数次失败，终得一特制齿轮组，可有效减震动、缓磨损。”
张居正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赞许，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专注地问道：“那改造之后的蒸汽轮船，于实际应用之中，究竟有何显着成效？详细道来。”
陈海听到，恭敬地躬身行礼，神色带着一点自豪地答道：“回张阁老，今江南造船厂已成功改造百有余艘船只。其中，五百料战船改造者达三十艘。此等战船，动力相较往昔，可谓脱胎换骨，焕然一新。蒸汽之力强劲且稳，战船航速激增近三成。”
“往昔自闽地沿海至琉球，需费数日之程，如今可缩短近一日，战时机动性大增，能更快地响应战事需求，占据先机。且动力既强，战船装载辎重之量亦有所加，粮草、兵器皆可多备，持久作战之力更盛，可为前线战事提供更坚实的保障。”
“再者，我等亦改造诸多民船，投于长江航运。蒸汽轮船较之传统民船，运输之效倍增。昔日需数日方可完成之运务，今仅需半数之时。”
“长江乃我大明水运之命脉，沿岸物资流通因蒸汽轮船而加速，商贸繁荣可期。且运输之费亦有所降，以粮运为例，同等运力之下，蒸汽轮船虽燃油之费稍增，然综合考量运输时短致损耗降低，及周转之效提升，总成本较之前可降约两成。此于国计民生，皆大有裨益。”
李文贵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张居正亦面露嘉许，轻抚胡须，微微点头示意。
王猛见陈海退下，显然是说完了，他便向前一步，抱拳作揖，朗声道：“衍神公，张阁老，天津卫造船厂于改造之时，亦是困难重重，波折不断。”
“登莱水师船只型号繁杂多样，各有独特之构造，犹如形态各异之璞玉，需为每船量身定制改造之策，方能使其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也是因此，每艘轮船之改造速度，都会相对较慢。”
张居正目光炯炯，凝视着王猛，问道：“那天津卫造船厂所改蒸汽轮船，成效如何？”
王猛挺直身躯，神色自信地应道：“回张阁老，经我等不懈努力，天津卫造船厂共改造四十艘登莱水师之船。”
“改造之后，航速提升明显，较之前平均增速约两成。且蒸汽动力系统优化之后，船只操控更为灵便自如。往昔遇复杂海况，船只转向、变速颇为艰难，犹如笨拙之巨兽，难以灵活应对。今凭蒸汽动力之精准操控，船只仿若灵动之游鱼，可灵活应对诸般情形。”
“按兵部指示，此等船只已随运送军需之船队前往朝鲜，再转赴前线，于物资运送之上，保障得力，未曾有过差池。于实际航行之中，其稳性与可靠性皆得彰显，登莱水师战力与物资投送之力，亦因此大增。”
张居正听得很满意，当即转头看向李文贵，微笑着说道：“衍神公格物出来的这等战船，实在是了不起啊！”
李文贵一听，当即笑着回答道：“我只是提出来，动动嘴巴而已。”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陈海和王猛身上来回扫视了下，然后又道：“他们的功劳，才是最大的，能根据我交代的，自己克服遇到的困难，做得非常好。内阁要给他们论功行赏才好！”
张居正听了，立刻点头道：“这个自然！”
陈海和王猛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大喜，连忙谢过。
随后，李文贵又接着说道：“不过蒸汽轮船，都是要耗煤的，有蒸汽轮船航线的，都要有相应的煤仓可以补给才行。”
这个事情，不属于造船厂管，显然是说给张居正听的。
李文贵见张居正点头回应，他就转头看向陈海和王猛，又缓缓说道：“二位大匠劳苦功高，成果斐然，实乃我大明船业之幸。然今战事紧迫，海上局势瞬息万变，对舟船之能要求愈苛。本公有一新任交付于你等——打造螺旋桨。”
其实，如果就倭国的话，已经差不多了。他还要点螺旋桨这个科技树，主要是为了接下来的大航海时代准备的。
此时，王猛面露疑惑之色，眉头微微皱起，率先发问：“衍神公，敢问这螺旋桨究竟是何物？从未听闻有此神奇之物。”
李文贵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幅简略的图纸，展开后铺在桌子上，示意陈海和王猛上前，然后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螺旋桨者，乃全新之推进器具。其以旋转而生推力，驱使舟船前行。此中原理，基于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之理……”
他在讲解，不但陈海和王猛在认真听着，就连张居正也是带着惊讶，同样在认真听着。
“……螺旋桨叶片于水中旋动，给水以向后之力，水则反推螺旋桨，此力便推动舟船前行。”说着，他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螺旋桨旋转的动作，试图让众人更直观地理解。
陈海眉头微蹙，低头思索片刻后，上前一步问道：“衍神公，听来这螺旋桨精妙非常，然打造之难，想必非同小可。不知其中最大艰难之处何在？还望衍神公明示。”
李文贵听得点点头，指着螺旋桨叶片的部位说道：“其中最难者，在于螺旋桨叶片之设计。叶片之形、之角、之螺距，皆对推进之效影响深远，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设计稍有失当，非但不能得充足推力，反致动力损耗严重，甚至影响舟船之安全航行。”
“譬如，叶片之形需经精确算度与模拟，务使其旋转之时，能如利刃般有效切割水流，以生最大推力。角度过大或过小，皆会影响推力之向与大小，导致船只行驶偏离航线或动力不足。”
“而螺距者，决定螺旋桨每转一圈，舟船前行之距，此亦需依舟船之大小、载重及动力等诸般因素，精准设计，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陈海和王猛听得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显然是有很大的难度。
其中陈海问道：“衍神公，那于材料择选之上，有何讲究？何种材料方能担此重任？”
李文贵赞许地点点头，能想到这，说明是经验丰富的，于是，他回答道：“螺旋桨常年置于水中，需承巨大压力与腐蚀，犹如置身于恶劣战场，故材料须具高强度与抗腐蚀之性，方可保其长久耐用。”
“可考虑用铜合金，此材强度较高，于海水中抗蚀性佳，可保螺旋桨长久耐用。如青铜，含锡量不同，其强度、硬度及耐蚀性皆有差异，需精准调配比例，以合螺旋桨之用。且在冶炼之时，火候、时长皆需严格把控，方能炼出合用之材。”
陈海继而问道：“衍神公，打造螺旋桨所需之工艺，与传统造船之艺，有何不同？还请衍神公详加指点。”
李文贵重新落座，神色严肃地说道：“打造螺旋桨，需更为精细之工艺，犹如雕琢稀世珍宝，容不得半点马虎。传统造船之艺，重在整体架构之搭建，讲究的是宏观布局与坚固耐用。”
“而螺旋桨制造，侧重零部件之精细加工，每一个细节都关乎成败。如叶片表面，需打磨至极为光滑，以减水流之阻，其光滑程度，须如同镜面，方可减少能量损耗。”
“此需用特殊之工具与技法，如精细之锉刀、磨具，及精准之测量器具，务使尺寸精度极高，误差极小，一丝一毫都不能差。且螺旋桨铸造之时，温度、浇铸速度等参数皆需严以把控，犹如掌控战场局势，稍有不慎，便会出现气泡、砂眼等弊病，影响其性能与寿命。”
李文贵说到这里，看向眼前两人，认真地说道：“蒸汽轮船的改造，你们做得都不错。我希望，这个螺旋桨的事情上，你们也能和之前一样，克服重重困难，把好用的螺旋桨打造出来！”
李文贵说到这里，目光炯炯，依次看向陈海和王猛，郑重道：“我就看着，看谁能先造出性能优良之螺旋桨。我亲自给你们请功。官位，奖金，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陈海与王猛对视一眼，眼中皆燃起熊熊斗志。陈海抱拳朗声道：“衍神公放心，江南造船厂必倾尽全力，凭我等精湛技艺与钻研之心，日夜兼程，定早日造出令公满意之螺旋桨。”
说罢，他紧握着拳头，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场比试中拔得头筹。
王猛亦大声道：“天津卫造船厂岂会落后，我等定当全厂一心，众志成城，攻克难关，造出不逊色于江南造船厂之螺旋桨。”
李文贵满意点头，目光中透露出期待：“好，那就静候二位佳音。若过程中有何难处，可随时来报，朝廷自会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