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伊藤寺久远收回了手，托举着腮帮子，笑眼弯弯的看着灰原哀：“要快点长大啊，小企鹅。”
月光突然变得很亮，亮到能看清彼此眼中所有的秘密与伤痕，灰原哀伸手拽住伊藤寺久远的领口，将对方拉向自己。
茶色与紫檀色的发丝在夜风中纠缠，像两株终于找到彼此的百合花，在这个平凡的春夜，悄悄舒展枝叶。
周末，灰原哀看着面前摆放的调味料，随手拿了自己喜欢的口味放进了手推车里。
看着灰原哀踮着脚尖的样子，伊藤寺久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哀，其实你不用……”
“别自作多情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最后都会放在阿笠博士家里的冰箱，我是不会出来帮忙的。”
自从那天以后，灰原哀的性子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但又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那天不应该将厨房搞得那么乱，还浪费了那么多调味料。”伊藤寺久远笑着接过灰原哀手里的调味瓶，指尖不经意蹭到对方的手背。
超市冷气很足，那一点温度差让灰原哀下意识缩了缩手指。
购物车轱辘在瓷砖地上发出规律的声响，伊藤寺久远弯腰查看货架底层的商品时，发丝从肩头滑落，发梢扫过灰原哀的胳膊，痒得像被蒲公英轻轻挠了一下。
“番茄酱要减糖款的……”灰原哀踮脚去够顶层货架，突然感觉腰间一暖。
伊藤寺久远的手虚虚护在她身后，既没有真正碰到她，又确保她万一踩空能立刻接住。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有必要保护成这样吗？
将番茄酱放回推车后，灰原哀看着满满当当的推车，目光冷冽：“那天的事情也并非是你一个人的错，为什么你非要出来买东西弥补？”
伊藤寺久远推着购物车的手顿了顿，望着冰柜里并排的冰淇淋，忽然笑起来：“因为博士家的冰箱，总是空得让人心疼啊。”
这个答案让灰原哀愣住，她看着对方取出家庭装的香草冰淇淋放进推车，正是孩子们上周念叨过，阿笠博士却忘记买的。
“而且，“伊藤寺久远突然蹲下来与她平视，近到灰原哀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小哀踮脚拿调味料的样子，特别像努力够到台阶的小企鹅呢。”
“……无聊。”灰原哀扭头就走，脸蛋似乎是染上了番茄酱的颜色。
灰原哀快步走向收银台，却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回头时，只见伊藤寺久远正揉着膝盖，购物车歪斜地撞在货架上。
“企鹅饲养员也会平地摔？”灰原哀折返时顺手扶正购物车，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促狭。
“因为某只小企鹅走得太快……”伊藤寺久远笑着揉了揉膝盖，站起身走到了灰原哀的身边：“奇怪了，阿笠博士不是说在门口等我们吗？”
灰原哀闻言望向超市入口，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阿笠博士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手里捏着硬币犹豫不决。
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隐约露出巧克力包装纸的边角。
“看来有人又在偷吃。“灰原哀眯起眼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购物车把手上的防滑纹路。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她忽然注意到伊藤寺久远的左膝微微发红。
“你的膝盖……”
“没事啦。”伊藤寺久远轻轻跺了跺脚，裙摆像向日葵花瓣般扬起，只是看见灰原哀一直盯着自己膝盖看，促狭的笑道：“小企鹅回去能不能帮可怜又无助的饲养员上药呢？”
“......幼稚。”灰原哀别过脸，却听见了胸口传出来的声响。
才不是什么小企鹅呢……明明……
是飞蛾才对。
灰原哀悄悄瞥向伊藤寺久远，那人正哼着歌整理购物小票，侧脸被阳光镀上温暖的金边。
——明知会灼伤，却还是忍不住扑向的光。
远处传来自动贩卖机“咣当“的出货声，阿笠博士手忙脚乱地接住滚落的罐装咖啡。
伊藤寺久远笑而不语，推着车向出口走去，玻璃门自动开启的瞬间，热浪裹挟着蝉鸣扑面而来。
灰原哀眯起眼睛，看见阿笠博士慌慌张张把什么东西塞进裤袋，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棕色污渍。
“博——”
“我只是在买咖啡！真的！”阿笠博士举起双手，罐装咖啡咕噜噜滚到灰原哀脚边。
她弯腰捡起时，闻到了混合着焦糖与谎言的甜腻气息。
“今天晚上，博士的那份猪扒，就不放芝士了吧。”灰原哀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阿笠博士瞬间脸色煞白。
“等等小哀！芝士是猪扒的灵魂啊！”阿笠博士慌忙蹲下身，圆滚滚的身躯像个充气过度的气球：“我承认刚才确实吃了一块巧克力，但就一小块！”
伊藤寺久远忍不住笑出声，结果被灰原哀一记眼刀扫过，立刻假装研究起购物小票。
“三块。”灰原哀竖起三根手指：“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垃圾桶里，有两张金莎巧克力的包装纸，而且你白大褂右边口袋里的，是花生夹心巧克力吧？”
阿笠博士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手忙脚乱地捂住鼓囊囊的口袋。
这个动作让藏在里面的巧克力包装纸“哗啦“一声掉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今晚的蔬菜沙拉，博士那份会加倍，猪扒取消。”灰原哀转身走向停车场，茶色短发在热风中扬起小小的弧度。
伊藤寺久远小跑着跟上，悄悄递来一个赞许的眼神，两人并肩走在前方，身后传来阿笠博士哀怨的嘀咕：“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可怕……”
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购物袋在手中发出窸窣的声响。
自从伊藤寺久远经常过来帮忙做饭，他们吃的东西花样就变多了，不过最不好的地方，就是伊藤寺久远太心软了。
只要阿笠博士摆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伊藤寺久远就会忍不住把灰原哀明令禁止的东西偷偷拿给阿笠博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