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身子微微坐直,神情略显恭敬,回答道:“略有耳闻。”
“你说一说。”
林白点头,文武相争并非什么隐秘之事,记忆中本就有相关内容。
他略微思索说道:“文武之争,自前朝大顺便已存在,双方的分歧源于治天下的理念不同。
文官认为,夷方民风彪悍、四处侵扰,是因为他们未受文明教化。
若能让他们臣服于九州上国,去除顽劣,便能平定四海,永无事端。
武官认为,与其费尽心思去教化蛮夷,不如直接武力征服,让他们不敢觊觎中原王朝。”
石破天低着头,微微颔首:“不错。可实际上发生了一些……”
说着,他忽然抬起头看向林白,眼中精光微露,问道:“你怎么想的?”
“我?”林白心中暗自思量,咳嗽两声,神色严肃地回答:“文党的理念能否行得通,我并不知晓,但我曾听某位圣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此话一出,石破天眼皮微跳,心中似乎被撩动了一丝狂躁的火焰,随即迅速平息,自语道: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没错,国与国之间,若没有武力作为后盾,必然会任人欺凌。说得太多了!你所说的这个圣人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句话?”
石破天心情虽然激动,可声音如往常一般冷静。
林白连连摆手,含糊其辞道:“属下以前在书里看到的,都是瞎看的,忘了谁说的了。嗯嗯。”
石破天略显失望,继续说道:
“到了本朝,情况就不同了。
尤其是近几十年,随着炼气修炼体系兴起,武夫体系和儒家体系衰微。
许多出身微末之人借着觉醒的机会,开始崭露头角,在朝堂上占据一定的话语权,这让原本的门阀势力颇为忌惮。
于是,文武之争,已经演变成了新旧势力的对抗。”
石破天说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京城夏家虽地位尊贵,但族内人口稀少,算不得门阀。那个从夏家来的二小姐,恐怕也是为了挑选出色的人才,充盈夏府门庭。”
林白心中一动。
夏苗苗?
她一路跟着自己,是想让自己去夏府效力?
难怪在坠龙岭下了那么大的赌注。
扯远了,今天来为了韩相宣的事情。
“文武之争与韩相宣有何关联?京城争斗为何会波及到东琅府长史?”林白问。
“被人举报只是一个契机,他是府令候选人,自然成了文党想要争取的目标,争取不到,又恰好有人举报,被上面的人顺手解决掉了。”石破天轻描淡写。
“只是一府之令,京城的那些大人会如此重视?”
“若是平常还好,可一旦发生战事,东琅府令的作用,不比郡令小。”
“战事?”
林白还想追问,石破天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宽松的白袍,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房间,林白赶忙起身跟上,将疑问放进肚子里。
二人来到一处清幽雅致的庭院,只见鱼阳鼓和陆宇早已在此等候。
石破天恭敬地抱拳行礼,说道:“师父,陆先生,这位便是林白。”
林白心中一惊,连忙上前一步,深深地作揖。
“见过鱼公,见过陆先生。”
鱼阳鼓面色冷硬地打量着林白,忽然露出微笑,说道:“林将军年少有为,近日我那劣孙可没少给你添麻烦。”
林白连忙摇头,否认道:“鱼公子一向机敏过人。”
陆宇也微笑着点头:“林小友,我读过你的两首佳作,《咏鹅》和《山村咏怀》。”
“先生谬赞,只是随笔罢了,不敢妄称佳作。”
陆宇见林白出身寒微,却进退有度,眼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说道:
“林小友,我们孔孟学宫正广纳贤才,你可有意加入?”
三人闻言,皆是一惊。
石破天原本只是带林白来与二人见个面,没想到陆宇会突然提出招揽之事。
再看鱼阳鼓,脸色微变,只一瞬间便恢复成冷硬模样。
林白听到“孔孟”二字,心中微微诧异,随即礼貌地说道:“多谢抬爱。只是我与儒学无缘,没有求学的打算。”
陆宇微微一怔,没想到林白当场拒绝,又笑着问道:“是因为儒学式微,看不上眼吗?”
林白摇了摇头。
石破天故作生气地说道:“我说陆老弟,你这可不够意思啊,你才来东琅几天呐,就要挖墙角?赶明我找个机会,去学宫逛一逛,问问那些龙凤学子们,有没有愿意来我们镇魔司的,别的不说,待遇肯定比整天在学宫吟诗作对的强!”
陆宇听了,哈哈一笑:“俗话说见诗明性,林小友心性纯净,武学天分又得天独厚,我看了都眼红。若是入我儒学道门,或许重振尚儒之风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