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妖魅被顾风呛了一句，气的不轻。
要不是打不过顾风，她倒是真想把顾风的心给剖开，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要将实情告诉那个孩子吗？”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妖魅咬着牙问道。
“嗯，不错，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打算亲口向她说出任何真相。”顾风点头承认。
这个回答，在妖魅的预料之中，因此，她并非大吼大叫发泄心中的不满，而是淡然质问：
“为什么？”
“她明明是你的徒儿，难道你不该告诉她吗？”
“还是说......就因为她是妖族，所以要遭到如此不公的待遇吗？”
闻言，顾风诧异地看了眼忿忿不满妖魅，有些疑惑道：
“不是......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是我徒儿，我怎么会让她遭受什么不公平待遇？”
“再说了，这也和她妖族的身份也没关系啊。”
不知妖魅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顾风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和她说呢？”
“为什么不跟她说，是你亲手送她母亲上的路？”
妖魅咄咄逼人，似乎想要探寻顾风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但顾风是谁，即使面对如此刁钻的问题，顾风依旧淡定自若。
他缓缓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妖魅，颇有深意道：
“小妖，今天的你......似乎很是反常啊，明明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可为何......又为菲儿打抱不平？”
“呵呵，反常......或许是吧，也许我只是在小菲儿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吧。”
直视着顾风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妖魅丝毫不惧。
反观顾风，当妖魅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的眼眸不知为何黯淡一瞬，随即苦笑：
“原来你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
幽幽说道，妖魅坐到顾风身旁，轻轻依偎着顾风：
“当初掌控妖界之时......我可杀了不少仇人......”
“但你......总是令我无可奈何。”
“其实......你在想什么，或许我也猜到了，我没什么别的愿望，只希望你能将事情的缘由向小菲儿说清楚。”
“她其实真的挺可怜......”
说到最后，妖魅幽幽叹气。
沉吟片刻，顾风这才说道：
“迟来的阳光，救不了枯萎的花朵，如果直接令其身处绝望，又何谈拯救？”
“她也不是芊芊，道心太过孱弱，现在......还不是能将真相告诉她的时候。”
“至于你说的可怜......我又有哪个徒儿不可怜呢？”
“我知道你会说苏诗雅，但她......难道真的不可怜吗？”
“七万年前......她可在那些人的胁迫之下丢了性命，甚至她的魂魄都差点儿便被那些人炼化，永世无法轮回......”
此言一出，本想再反驳几句的妖魅，顿时沉默不语......
她知道顾风说的都是真的，即使她当初没有亲眼见证，她也毫无保留的相信顾风。
不过......这似乎还是她这几万年来第一次听顾风说有关当年的秘辛。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她只是被那些家伙抓住，然后你在清醒之后英雄救美......”
顾风摇摇头，向妖魅诉说更多不为人所知的真相：
“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初佛门门主发现苏诗雅的那一刻，便在她身上设下佛印......”
“可她也不是傻子，天霜魔体即将觉醒的她，察觉到了体内 的 异常，没有回到神树之下寻我。”
“而是躲进了另一处远离神树的废弃寺庙......”
“再之后......那些人眼见寻不到我，便将诗雅抓获。”
“为了寻我踪迹，佛门之人无所不用其极，先将诗雅杀害，引其魂魄离体。”
“正当他们要搜魂寻迹之时，我这才姗姗来迟......”
听着顾风述说的往事，妖魅越发沉默，她已经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
“你现在还觉得她不可怜吗？若是我再迟来片刻，诗雅的魂魄便会受损，甚至是魂飞魄散。”
“届时，即便是我，也无法令其重生。”
听完顾风的叙述后，妖魅越加愤怒，恨声道：
“那群混蛋！要是他们还活着......我定饶不了她们......”
平日里她和苏诗雅是欢喜冤家，俩人谁也不服谁，一见面必定掀起一阵风雨。
可实际上，二人亦是同甘共苦的患难闺蜜，感情深厚，情同手足。
“那些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顾风轻描淡写道。
“所以......你别担心菲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好......”
听了这一番话，妖魅也不再坚持己见，将手轻轻搭在顾风手上，这才轻声呢喃：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再多言......只是，若是她向我问到天狐城之事......我该如何作答？”
“无妨，你不用为难，若是她真的向你问到当年之事，你如实答复便是。”顾风淡淡一笑道。
“哦。”应了一声，妖魅转移话题道：
“对了，那个家伙，人主的弟子叫什么来着？”
“秦霄。”顾风提醒道。
“哦，对，秦霄......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
“不着急，他想借助搜集的信仰之力，突破桎梏，一举成神。”
“呃......他这不是傻子吗？突破成神若是有那么容易，如今早就神境遍地走了......”
“所以啊，不用我们出手惩戒......他也活不了，当他试图吸收信仰之力突破神境之刻，便是他陨落之时。”
似是想到了什么遥远的记忆，顾风缓缓说道：
“天道，不会允许有第四个神境现于诸天。”
妖魅点点头，顺着顾风躺在了他的腿上，安心的闭上了双眸：
“既然如此，我便安心了，我还以为是人主那家伙舍不得下手......”
“哈哈......”顾风轻抚着妖魅柔滑的金色长发，微笑道：
“这你倒是误会他了，刚刚要不是我劝解，他那傻徒儿，早就被他亲手送步入轮回了。”
......
......
......
与此同时，那个差点儿被自己师父亲手送入轮回的秦霄，如今正和自己的师父并肩而行。
不过，与其说是并肩而行，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秦霄与人主之间，差了约莫半个身位。
人主在前，秦霄在后。
二人身后不远处，李菲儿也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一对师徒之间的氛围......有些怪怪的，但她也说不出来哪里怪......
还没等她细细思虑，人主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徒儿......”
“师父可是有事吩咐？”秦霄连忙应道。
“你，真的打算这条路走到底吗？”人主不禁问道。
他知道，如果自己这徒儿真的打算一条路走到黑，等待他的，只有那么一个结局——身死道消。
而他先前之所以松了口气，不再为难，便是因为他知道——
自己不用亲手送自己的徒儿上路......
可思虑良久，他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舍，不禁向秦霄如此问道。
“师父，或许你觉得我会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但徒儿并不这么觉得......”
“人生在世，总要做那么一两件发自内心想做的事。”
“而这，才是徒儿的想法，成功了，了无心愿，失败了，亦死无憾。”
秦霄说话间，目光始终望向苍穹之上，仿佛能看透天机，看穿那白云苍狗。
他的语调虽不高昂激烈，可他的每一句话，却都直戳人心。
“呵......”听闻秦霄之言，人主不禁摇了摇头，暗叹一声：“你呀！”
“几个徒儿，就属你最倔......”
秦霄目光坚毅，语气坚决：
“师父，或许在你看来，徒儿说的一切都只是笑话，但徒儿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因为......”
“古衢界逝去的数亿生灵，都会站在徒儿身后，默默支持我......”
跟在二人身后的李菲儿，依旧默默不语。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家伙......带路就带路，怎么兀的变得如此热血？
有点儿离谱。
就当李菲儿的注意力被眼前这一对师徒吸引之时。
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不远处，一队将身形隐匿在黑袍之中的人，从三人身侧走过......
其中一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脚步陡然顿住，目露精芒。
旋即，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跟随众人继续前进。
“教主？”另一人诧异问道。
“嘘～”那人冲他示意，随即噤声道：“小声点......”
他的话，让原本准备开口的同伴立即止住了嘴巴。
而那领头者则是悄然转首，目光闪烁，凝视着前方渐渐消失的三人背影。
直至离开了天地商会，那人才冷笑一声：
“没想到在这里真能看到人界界主......”
“更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在这里，李菲儿......”
眼见教主说话，之前那人亦是问道：
“教主，您刚刚说......人主？”
“不错，刚刚从我们身边走过的那个穿蓑衣的人，便是人界界主。”
那教主点了点头，脸庞之上满是忌惮道：
“之前便有听闻，天地商会幕后之人乃是人界界主......本座本来不信......可是现在看来......”
“倒是有几分可信度......只是计划，需要有所改变......”
妖神教教主独自呢喃。
而一旁的教众，则等待着他的吩咐：
“教主只管吩咐我等，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等在所不惜。”
“不急......先让我想想......”教主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
“那天地商会之主，虽说不是元始七帝，但他的实力，亦不在本座之下。”
“而如今人主现身，李菲儿又出现在此，只怕......魔主也在此间......”
“大业已至关键，绝不能节外生枝.......”
“嗯......”教众认真听着。
“既然如此，本座先行回宗，这里的一切事宜，全部交给左护法，有些事情还需本座处理。”
“遵令，宗主。”那教众恭敬应声。
“对了。”突然，教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嘱咐道：
“记得，千万别暴露了我妖神教的存在，否则......”
“明白！！”教众郑重应承道。
“嗯......”听得他的话，教主点了点头，随即身形骤然加速，化作一团诡谲的黑雾，消失在逐渐浓郁的夜色之中。
......
......
......
“呼～～～”
夜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清风，吹散云雾。
空中繁星璀璨，银河悬挂，月华皎洁。
李菲儿踮着脚尖关窗，将那空灵皎洁的月光拒之窗外。
“啊～～～哈～～～”
关好窗户，李菲儿又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准备休息。
这一次，她并没有和顾风或是妖魅一个屋，而是选择自己找了间小屋子安心歇息。
当然，顾风也并未多说什么。
不知为何，才刚一进屋，她便感到阵阵疲惫。
仿佛几天的劳累，在此刻瞬间涌现——
“真累啊......赶了几天路，终于能好好休息一番了。”
梳洗完后，李菲儿一屁股坐在床榻上，脱鞋趴了上去。
不曾想，这一趴，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随着李菲儿渐入梦乡......
一点淡淡的金光，自屋顶逐渐飘落，径直落在她的床头边，逐渐化为一道金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