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近乎嘲讽，几乎完全不带有一丝任何其他感情的质问。
钟璟珩一愣，似乎是有些不太习惯李洋这样的说话方式。
在他的印象里，李洋似乎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他是洒脱的，是宽容的，是不会把他人的感情当做儿戏的人。
“有什么问题吗？”钟璟珩小心翼翼的问。
“问题很大。你之前是怎么对我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李洋冷冷道。
“可是……那个时候，是你对我说，死亡是你一直在追求的事情。”钟璟珩艰难道。
“在我这么告诉你之前呢？在你知道我其实是想死之前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李洋近乎残忍的逼问。
其实他完全不在乎这些。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还会用开玩笑的语气和小皇帝叙叙旧。
但是现在对他来说，钟璟珩不再是“钟璟珩”。
“如果……你还在意那些事情，你完全可以将我对你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钟璟珩说。
“好啊。”李洋拿出七星剑，用力捅进钟璟珩的心脏。
刺耳的警报声在指挥室内响起，房间内几乎所有的屏幕都变成了红色。
“统帅！”屏幕上出现的其他人脸着急道。
“没关系！”钟璟珩伸出手制止他们的访问申请，“谁都……不许进来！”
“吵死了！把它们关掉！”李洋冷冷道。
钟璟珩伸出手，关掉所有的屏幕和电子设备。
“这才像话。”李洋把剑拔了出来，但是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剑捅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无数次的切开眼前的血肉，又是无数次的愈合，对于永生者来说几乎是最残酷的折磨。
李洋舔了舔嘴唇，他饿了，但是又不想在小皇帝面前失去理智，于是咬破自己的嘴唇。
真难喝！
虽然自己现在变得很嗜血，但是自己的血却跟石油一样难喝。看来不能实现自给自足了，不过这难喝的味道好歹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好受点了吗？”见李洋终于停止了行动，钟璟珩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问。
“完全没有，不过我累了。”李洋冷冷道，收起剑，擦了擦溅在身上的血。
钟璟珩先是使用清洁装置，清掉身上的血，然后近乎讨好的抓住李洋的手：“累了的话，我帮你揉揉，等你高兴的时候再继续？”
“算了，我想问你一个事儿，为什么我现在需要吸血才能生存？”李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懒懒道。
“周晓晴为了复活你做了很多惨绝人寰的实验，外面那些丧尸就是他实验的副产物。”钟璟珩沉默片刻说道。
“所以，我就是病毒的母体？生化危机的源头？”李洋几乎是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钟璟珩点了点头。
“噗……你居然让最该死的那个丧尸，大摇大摆的走进人类基地，闯进你的指挥室来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李洋忍不住一笑。
“我知道。”钟璟珩冷静道。
“你这个……人类的叛徒！”李洋站起来靠近他，在他的耳边轻声呵气指责他。
强烈而又诱人的血腥味道传来，李洋强压下想要进食的冲动。
“如果你现在需要进食的话，可以喝我的血。我是永生者，不会受到失血或者病毒的影响。”钟璟珩说。
“谁稀罕！”李洋不屑道，“习天现在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手下最出色的战士。”钟璟珩说。
李洋转身就走。
“仙人？仙人？”钟璟珩追上去。
“哥？你出来了？”一直驻守在门外的习天惊喜的回过头。
李洋朝他勾了勾手指，习天立即低下头凑过去。
李洋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大口吮吸。习天用力拥抱住他。
“习天？习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一路跟出来的钟璟珩严厉道。
“知道。洋哥需要吸血，所以他是丧尸。”习天毫不犹豫道。
“知道你还不松手！你这个……人类的叛徒！”钟璟珩咬牙道。
李洋松开手，用嘲讽的眼神看着钟璟珩，这个贼喊捉贼的老东西，真是有脸装。
“如果他只喝我一个人的血，不去迫害其他人的话，那就算不上危险。我是异能适格者，不怕被吸这点血。”习天说。
“你是说，作为人类最高级别的战力，不想着如何回报组织，反而要用组织赠予你的身体素质，去饲养一只丧尸？”钟璟珩问。
“头儿，我都已经很多年没休过假了，一直在为了人类战斗，羊毛也不能总逮着一只薅吧？”习天说。
“你为什么不休假你自己心里清楚，还不是为了早点找……”钟璟珩停下来。
“给他放个婚假。”李洋说。
“就是，就算不让我退休，也该给我……你说什么？”习天反应过来吃惊道。
“我承诺，作为习天同学的专属丧尸，不会去吸其他人的血，也不会离开他的控制范围。这样就不会给其他人类添麻烦了。”李洋把玩着习天身上的肩章。
“我不同意！你作为特殊级别的丧尸个体，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不应属于个人，或者拥有与人类同等的权利。作为人类最后的统帅，我要把你……”钟璟珩伸手去抓李洋。
习天拦在他面前。
“你要造反？”钟璟珩逼视着他。
“我可以试试。”习天丝毫不怵道。
两人就这样互相瞪了对方许久。
“好，习天，我命令你现在放下手头所有的作战任务，换成监视这只特殊的个体。不许出任何差错。”钟璟珩最终还是放弃与他对峙，转身离开。
“洋哥，现在没有人会动你了。”习天转身喜笑颜开道。
他怎么不接着争取了？李洋看着钟璟珩的背影。
“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个……是那个意思吗……”习天小心翼翼道，脸色微红，等着他的回应。
“是。”近乎半个世纪的沉默后，李洋回答。
“太好了。”习天高兴道。
他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又好像是压根就没想到过自己会等来这一刻，有些害怕而又紧张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够李洋的手，最后握在手心反复确认。
“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吧。”李洋说。
出乎意料的是，习天住的地方竟然是个很小的没什么设施的单人宿舍。
“因为以前一直在出任务，几乎不怎么回来，所以没怎么对住的地方上过心，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习天尴尬的打扫着旁边的灰尘，给他腾出块干净地方来。
“我明天就去买个大点的房子，这些年的工资我几乎没怎么动过……”
【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用不着你管。”李洋回复。
“还有这个，这是我早就买好的东西。”习天拿出一个首饰盒，看了看李洋，然后单膝跪下，小心翼翼的打开，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透过这枚戒指晶莹的光芒，恍惚间李洋仿佛看到了另一张脸和习天的脸进行重叠。
“怎么，你还想让我自己给自己戴上？”李洋冷冷道。
“哦，对不起。”习天立刻慌张的将戒指拿出来，然后套在李洋的手指上。又拿出另一个套在自己手上，紧张的坐在旁边，和他十指相扣。
“晚上好，主人，欢迎回家，今天的天气是，晴，温度8-27度，轻度污染152，丧尸出没等级为……”宿舍的光学显示屏在这个时候突然开机，轻柔的女性电子音响起。
啪的一声，屏幕上的天气预报戛然而止，一张人脸出现在屏幕上，是钟星言。
他低头看了看习天和李洋扣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他们同一款式的戒指。
钟星言：“……”
“你好啊，小星星，我们又见面了。”李洋故作轻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