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五条悟扯着嗓子装作惊讶，语气很奚落，“已经是要诱拐善良高中生打黑工的程度了吗？黑心医生的可恶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说不准你其实有什么黑诊所要经营，想要挖掉我们的脏器去贩卖什么的。”
五条悟又大又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蓝色的虹膜映着对方身体周围一大团张牙舞爪的黑气，浓郁到不似非术士，要不是他身体并布恩那个吸收咒力运用，五条悟还真以为他会是什么拥有强力术式的咒术师呢。
夏油杰表情模糊不清，但似乎同样暗暗盯着森鸥外，心底的防备一刻也没有放下。
“医生的公司也是医药公司吧。”夏油杰笑眯眯地说，“我们可一点医疗知识都不会，森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吧。”
精明冷漠的眼睛里映着谁的脸？脑子里密谋着什么见不得光的阴私？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心脏有多黑多肮脏？
医生？夺取人性命的魔鬼医生吗？
“诶呀，不要这么说嘛，我可是诚心邀请你们的。”森鸥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一副很擅长和年轻人交谈的样子，半靠在墙壁上，整个人呈现掌控一切的从容状态。
“每个人都是一颗未经打磨的钻石，在我手里，你们一定会成为最璀璨、最完美的宝石——我很享受打磨原石的过程。”
五条悟勾起嘴角，懒洋洋地打断他说：“——哎呀哎呀，好老套的话，是在三十年前的鸡汤杂志上看到的吗？但好像也没对你的人生起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影响嘛。”
夏油杰表情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嘴角抽搐两下，微微偏过头。
每个年龄段的年轻人都各有各难交流的点，森鸥外咋舌，这个孩子的难搞程度和家里那个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砰——”
“——！！”彻猛地睁开眼睛，脑袋还晕乎乎地，恍惚间手掌还被什么东西抓着，有些用力，宽厚又温热。
他下意识反握回去。
“哎呀。”五条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彻转头愣愣看着他笑成漂亮月牙的蓝眼睛，“很有力气了呢小彻！”
“悟……”坐起身，觉得手背刺痛，嘴巴还苦苦的，彻皱着脸磨着舌头，“呃——嘴巴，好苦……”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发现出门带着的小彻喜欢的草莓味糖果被海水冲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五条悟也皱着脸，“啊——好苦的……”
“是碾碎的退烧药。”夏油杰摸了摸彻的额头，发现温度已经降低了不少，然后才无奈道：“我给你倒杯水，可以冲一下嘴里的苦味。”
五条悟举手：“给我也倒一杯。”
“——要喝自己动手。”夏油杰翻了个白眼，“你另一只手又没有坏。”
彻晕晕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儿，紧张地看着五条悟的肩膀，左肩那里鼓鼓的，“悟你的肩膀疼不疼？”
他缩回手，连拉着五条悟的手掌都不敢了，生怕再伤到他，动作很小心翼翼，眼眶一瞬间变得红红的，看的五条悟心里暖烘烘又软乎乎的。
“好疼的——”五条悟突然开始黏黏糊糊地撒娇，“但还是没有找不到小彻的时候痛，我那时候超级害怕，都快哭出来了。”
夏油杰嘴角轻挑，是快把辅助监督和灰原他们吓得哭出来了吧，他那时候可是凶得要命。
虽然心里这么想，夏油杰还是开腔道：“我证明，悟眼眶都是红的。”
五条悟可怜的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之下是泛红的漂亮眼瞳，看的彻内疚得不得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覆着眼睫小声道歉。
“让你们担心了……我不应该拉着七海跑那么远的，七海他们肯定也吓到了……”他鼻尖粉红，伸手擦了擦泪水，睫毛粘成小缕。
“不是你的错。”夏油杰拍了拍彻的肩膀，微微垂首，轻声道：“真正错的人已经收到惩罚了。”
就在几人谈话的间隙，森鸥外一边听人汇报，一边饶有兴致地关注同窗三人的交流。
“森先生，这边需要您去交涉。”莽撞闯进医务室的男人并未关注其他人，恭敬对着森鸥外颔首道。
“快走吧‘医生’，别看了。”五条悟冷哼道，“带着你那没礼貌的跟班一起，小彻都被你们吓到没能好好休息了。”
夏油杰礼貌道别：“慢走。”
“真的不想要大公司的offer吗？”森鸥外一脸遗憾，“哎呀……我是真的很欢迎你们的，可惜——”
“offer？”彻满脑袋问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被五条悟捧住脸颊，两人双目相对，五条悟皱着鼻子道：“不要看那个家伙，他心里黑得不行。”
彻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被森鸥外外溢四散的浓郁咒力惊到了，听到五条悟的话也是乖乖点头，“嗯嗯。”
“但他是医生的话，是他治疗我的吧，好歹要道谢……”彻腼腆朝森鸥外笑笑，弧度小小的，仍有些气息不足的模样，连声音都是小小的。
“谢谢您医生先生。”
森鸥外喉咙轻轻吞咽着，喉结滚动，单手摩擦着指腹，却只是笑眯眯道：“不客气哦。”
“人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苦难，我很乐意为年轻人的前途做些什么，如果你们有需要我的时候，欢迎到横滨找我。”他虽然说着好听的话，站起身略整理衣袖时眼神却隐约非常冰冷，带着毫无温度的估量，“我会帮你们发挥自己的价值的，小朋友。”
“彻——是吗？”眼珠微转，森鸥外侧头看向彻，脸上又浮出温和慈爱的笑容，“接下来你们在这里不要出去，不久后邮轮靠岸下船就好了。”
“对了，欢迎你下次再来横滨游玩。”他说，“我很乐意做一次东道主招待你们。”
黑羽一样的睫毛低垂，彻只是羞赧笑笑。
……
“他们几个……”男人迟疑。
森鸥外轻声道：“他们几个并不重要。”他并未转头，皮鞋哒哒落在积水的甲板上，“我们都已经登船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