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个有夫之妇，竟到处勾搭别的男子！皇兄你一贯清心寡欲，怎么也着了这妖女的道？！”萧沛灵又急又恼，说起话来近乎唾沫横飞，“佛寺宝地，都被她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给玷污了！”
萧殊羽的不耐烦越来越藏不住。
“灵儿，我觉得你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萧沛灵被他的态度惊得目瞪口呆：“皇兄，你干嘛这么和我说话！”
“外面的那些传言，难道……”
“我们可是亲兄妹，你怎么可以真的不顾血脉之情？”
“你们、你们都太过分了！太子哥哥打我，你也、你也——”
她急得扑上前来，半是撒娇半是撒泼。
然而萧殊羽已是忍无可忍，在她胡言乱语动手动脚之间，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拽了一把。
他满含嫌恶地说道：“蠢钝如猪的女人，真是聒噪。”
被他这么一骂，面红耳赤的萧沛灵当即便哭了出来。
“你、你骂我？！你为了这个女人骂我？！你鬼迷心窍了吗？！她空有一副皮囊罢了！”
哭闹出声，不远处跟随她的府兵亲卫也探着身子有所动作。
萧殊羽呵斥道：“住口——”
与此同时，早已布置于白马寺中的兵卒列阵拔刀，蓄势待发。
刺耳的快刀出鞘声，惊得那些亲卫不敢轻举妄动。
萧沛灵一时也吓得面色惨白：“皇、皇兄……”
她仰头，满含震惊地看着萧殊羽，仿佛从未认识过他这个人。
萧殊羽扣着她的手腕，拖拉两步后猛地甩开，紧接着一巴掌扇在了她的嘴边，狠狠地将她抽倒在地。
“你这蠢货、少来烦我。”
挨了重重一巴掌的萧沛灵趴在地上大哭起来，顶着红肿的半张脸，越哭越可怜，好像天都塌了下来。
“呜呜呜……皇兄、你、你怎么可以……”
萧殊羽神情愈显阴鸷，公主仪仗前的老嬷嬷眼看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来将萧沛灵拖了下去。
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之中，一众亲卫府兵护送着触了霉头的萧沛灵落魄离去。
片刻后，萧殊羽抬手示意，佛寺大殿空地上，诸多拔刀的冷脸兵卒，才收刀入鞘。
青铜巨鼎前，佛祖宝相金身下，一切复归平静。
桑觅混混沌沌地站着，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摸不着头脑。
她还在想杀人的事情，打乱她节奏的变故，可真是一个接一个。
萧殊羽发觉她又在神游天外，出声说道：“让你见笑了，这世上蠢货实在是太多。”
桑觅望着消失于佛寺长阶尽头的萧沛灵，喃喃道：“她是蠢货。”
“难道不是吗？”
“她确实是。”
“我可不是萧常肃，能忍她这么久。”
“萧常肃是她的皇兄，也是你的。”
“有这种兄长与胞妹，我该感到惭愧才是。”
“你和他们不一样吗？”
“那当然。”
萧殊羽信誓旦旦地脱口而出，眼含轻蔑。
桑觅顺着他的话问：“你比他们聪明？你不是蠢货？”
萧殊羽微微一怔，继而扯起一抹笑意回道：“得胜者、为智。”
“……”
见桑觅不回话，萧殊羽道：“她以后不会再惹你不快了，你不高兴吗？”
“她是你妹妹。”
“兄妹只是关系，她是个蠢货才是事实。”
桑觅静默片刻，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你这样，她下回看见我会更生气。”
萧殊羽不屑一顾地说：“倘若她下回还这么不识趣，死了算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杀了她一干二净。”
桑觅听罢，一脸惊讶。
萧殊羽无所谓地补充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请你来这里，真正的意思。”
她摇头：“我不明白。”
他一本正经地说：“谢择弈他保护不了你，你离开他，跟我，他可以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我可以护着你。”
“啊……”
她还是茫茫然，无从回话。
萧殊羽胸有成竹道：“天下权势，已尽在我股掌之间。”
桑觅迟疑半晌，问：“我犯法杀人，你也可以包庇我吗？”
“那当然，杀人犯法算什么，只要你高兴，你想杀谁就杀谁，你就是法。”
萧殊羽对于这种罪行嗤之以鼻。
“呃。”
桑觅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
“事已至此，我不妨同你直说，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可我不介意那些，我讨厌那些个愚蠢至极的哥哥、弟弟、妹妹，一个个蠢钝如猪，要么沉迷美色，要么一把年纪了还像个无知少女，要么只懂得跟在大哥身边做跟屁虫，只会吃喝玩乐，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享受了太多锦衣玉食，对真相失去了判断，谁也不配执掌天下，这万里江山到了我手中，只会更好。”
萧殊羽说着，朝着她伸出了手。
“我喜欢你，让我娶你，怎么样？”
桑觅呆呆地望着那只手，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说实话，她以前从未想过这种事情。
寻求某种位高权重的倚仗，从此想杀谁就杀谁，再也不需要顾及其他。
这或许，就是她所追求的自由与快乐。
“那你……人还怪好的嘞……”
桑觅不懂什么人间正道。
但她可以守护桑大人的人间正道。
她也可以让谢择弈，继续做好人。
——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一个罔顾亲情人伦的皇帝，真能治理好万里江山吗？
田里的农民们，需要萧殊羽口中那个更好的盛世吗？
对于诸多难解的困惑，桑觅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答案。
哪怕这一次，要大开杀戒，要在全世界的人面前暴露自己，也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
“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桑觅含糊不清地呢喃着，瞬间的抬手，右手已握紧坚硬的叶刀朝着面前的男人刺了出去。
萧殊羽震惊之中，猛然反应过来，躲闪几乎是下意识的。
眨眼间，锋利的刀擦过他的脖颈前，扎在了他胸口的软甲上。
桑觅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家伙里面还穿了软甲。
她再想使力寸进时，萧殊羽仓皇闪身退开。
下一瞬，远处的道袍男子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殿下、殿下——快拿下这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