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叶暖阳正在整理乐乐的病历。这几天按新方案治疗,孩子的情况确实有了明显好转。不仅各项指标趋于稳定,连性格也开朗了许多。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休息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叶医生！\"张妈慌张的声音响起,\"乐乐突然发作了！\"
叶暖阳立即抓起急救包冲出房间。刚到走廊,就听见乐乐剧烈的咳喘声。
推开房门,她看到商砚辰正抱着外甥,神色焦急。乐乐脸色发青,呼吸明显困难。床头的监护仪显示血氧正在迅速下降。
\"让我看看。\"叶暖阳快步上前,一边检查一边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十分钟前。\"商砚辰说,\"他说做了噩梦,醒来就开始咳嗽。\"
叶暖阳立即从急救包里拿出雾化器：\"乐乐,别怕,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来......\"
她一边给乐乐做雾化,一边观察监护仪上的数据。商砚辰就站在旁边,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床沿,骨节都泛白了。
\"血氧还在下降。\"他盯着仪器,声音有些发抖。
\"不要慌。\"叶暖阳冷静地说,\"乐乐,还记得我教你的呼吸法吗？来,跟我一起......\"
她牵着乐乐的手,带着他慢慢调整呼吸节奏。商砚辰也配合着,轻轻拍着外甥的背。
渐渐的,乐乐的呼吸开始平缓下来。监护仪上的数据也逐渐回升。
\"好了,没事了。\"叶暖阳松了口气,给乐乐擦去额头的冷汗,\"现在感觉怎么样？\"
乐乐虚弱地点点头,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叶医生,我......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叶暖阳柔声安慰,\"有我和舅舅在呢。\"
商砚辰也俯下身：\"乐乐,想跟我们说说是什么噩梦吗？\"
乐乐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梦见自己走在一个漆黑的走廊里,四周都是白色的门。我一直在找妈妈,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商砚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叶暖阳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异样,但现在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
\"没关系的。\"她轻声说,\"那只是个梦。现在有这么多人爱你、保护你,你不会孤单的。\"
乐乐点点头,却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这样吧。\"叶暖阳说,\"今晚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真的吗？\"乐乐眼睛亮了起来。
商砚辰开口：\"不用了,我来陪他就......\"
\"让叶医生留下比较好。\"叶暖阳打断他,\"我需要观察他的情况,而且......\"她看了眼乐乐紧张的小脸,\"他现在需要一些专业的心理疏导。\"
商砚辰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那好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
等他离开,叶暖阳坐在床边,轻声问：\"乐乐,最近是不是经常做这样的梦？\"
乐乐点头：\"有时候会梦见妈妈。但每次醒来都记不太清楚了。\"他顿了顿,\"叶医生,你说......妈妈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叶暖阳心里一痛,正要回答,突然发现房门虚掩着,商砚辰的身影依稀可见。她明白他一定在担心,于是转移话题：\"对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乐乐来了兴趣,\"我想听小王子的故事。\"
\"为什么想听这个？\"
\"因为他也离开了自己的星球,去了很远的地方。\"乐乐说,\"但最后他找到了玫瑰,很幸福。\"
叶暖阳心中一动。这个看似单纯的选择,或许反映了孩子内心深处的渴望。
她开始讲故事,声音轻柔,像涓涓细流抚慰着乐乐的心灵。慢慢的,孩子的眼皮开始打架。
\"叶医生......\"他迷迷糊糊地说,\"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会的。\"叶暖阳替他掖好被角,\"安心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等乐乐睡熟后,商砚辰悄悄走进来。看着外甥恬静的睡颜,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最近经常做这样的梦吗？\"叶暖阳轻声问。
商砚辰点头：\"自从......\"他停顿了一下,\"自从知道母亲去世的真相后,就时常这样。\"
\"去世？\"叶暖阳一愣,\"我以为......\"
\"这件事说来话长。\"商砚辰打断她,声音有些疲惫,\"总之,这个话题对他来说还是太早了。\"
叶暖阳想起白天看到的病历记录：\"所以他的哮喘,其实和心理创伤有关？\"
商砚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叶医生,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伤痛,时间未必能治愈？\"
叶暖阳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平日里强大的男人此刻显得那么孤独。
\"但我们可以学着和伤痛共处。\"她说,\"就像乐乐,他需要的不是回避,而是理解和陪伴。\"
商砚辰转过身,深邃的眼神看向她：\"你真的很特别。\"
\"什么？\"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你先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叶暖阳摇头：\"病人现在最需要的是安全感。如果他半夜醒来看不到熟悉的人,可能会加重不安。我在这里就好。\"
商砚辰看了她一会儿,走到沙发上坐下：\"那我们一起守着。\"
叶暖阳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乐乐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声。两人立即屏住呼吸,生怕吵醒他。
夜深了,房间里只剩下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叶暖阳坐在床边的摇椅上,时不时查看监护仪的数据。商砚辰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在外甥和她之间来回游移。
不知过了多久,叶暖阳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就在她快要睡着时,肩膀突然一暖——商砚辰不知何时起身,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谢谢。\"她小声说。
\"你很累了。\"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吧。\"
叶暖阳摇头：\"我得看着监护仪......\"
话没说完,她就感觉身体一轻——商砚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你......\"
\"嘘。\"他示意她不要吵醒乐乐,\"你已经工作一整天了。养精蓄锐也是医生的职责,不是吗？\"
叶暖阳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确疲惫不堪。商砚辰的怀抱很温暖,让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沙发上,又拿来一条毯子给她盖上。
\"监护仪的数据我会看着。\"他说,\"有什么异常马上叫你。\"
叶暖阳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很快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小王子故事里的玫瑰,被温柔地守护着。
半夜,她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睁开眼,发现商砚辰正在给乐乐量体温。
\"没事。\"见她要起身,他压低声音说,\"就是例行检查。\"
叶暖阳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她赶紧查看监护仪的记录,发现各项指标都很平稳。
\"你很专业。\"她有些惊讶地说。
商砚辰递给她一杯温水：\"照顾了这么久,多少学会一些。\"
叶暖阳接过水杯,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指。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乐乐很幸运。\"她轻声说,\"有你这样的舅舅。\"
商砚辰看向熟睡的外甥,眼神柔软：\"是我很幸运。自从妹妹走后,是他让我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叶暖阳第一次听他提起妹妹,但他很快又沉默下来。
窗外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叶暖阳起身检查乐乐的情况,发现他睡得很安稳,呼吸平稳,面色红润。
\"今天的课程取消吧。\"她说,\"让他多休息。\"
商砚辰点头：\"我已经让助理重新安排了。\"顿了顿,他又说,\"叶医生,谢谢你。\"
叶暖阳愣了一下：\"这是我的工作。\"
\"不。\"商砚辰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只是工作。你给了乐乐,也给了这个家,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来,为他俊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叶暖阳突然意识到,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此刻看起来那么温柔。
\"我去准备早餐。\"他起身向门口走去,在经过她身边时停了一下,\"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等他离开,叶暖阳回到床边,看着熟睡的乐乐。孩子的睡颜如此安详,让她不由得想起商砚辰刚才的话。
也许,她确实给了这个家一些改变。就像她教会乐乐直面恐惧一样,她也在帮助这个家庭走出阴影。
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似乎也在慢慢走进这个特别的家庭,走进那个看似冷漠实则温柔的男人的世界。
阳光渐渐铺满整个房间,驱散了深夜的阴霾。叶暖阳觉得,这个清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