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宫人看上去也不强壮，可走了这么久的路，也没见那两人喘气。
不是好相与的两个人。
江云浦也不犯浑了，他沉声：“你动静别这样大，东张西望的，别人都知道你在打量。”
虞烛明耸了耸肩，“我这是没见过世面，延国皇宫真是气派。”
江云浦：？
“你喜欢，我回去也给你建一座。”
虞烛明：“你想造反啊？”
江云浦笑了出来。
“你忘了，现在掌权的都姓江。”
哦，江云浦从那两人手里接过权柄，还挺合适。
不对，人家太子还没死呢！
终于走到了皇宫门口，虞烛明作出一副虚脱的模样，要江云浦扶着才能走。
虽然在江云浦的训练下，她体魄早已不似当年的弱，但面对未知的敌人时，她通常喜欢装作柔弱。
那俩宫人显然也被她骗了，见虞烛明这样难受，还在问需不需要喝些水。
虞烛明谢绝，那两个人就没继续问。
引着他们七弯八拐后，宫人退下。
延国皇室姓严，国君名叫严栖。
见两人来了，他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据调查，他对待所有人都是这副表情。
虞烛明和江云浦分别落座，虞烛明由于“体虚”，还让宫人拿来两个枕头，微微侧卧。
严栖长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其实是极美的，却美得没有特点。
此时他盯着虞烛明看。
江云浦就坐在虞烛明身边，捕捉到了严栖的眼神，他往前坐了些，好挡住严栖的目光。
只是这动作来得自然，严栖都不敢问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他盯着虞烛明看，才故意这样做的。
“咳咳，今日请二位过来，主要是商议边境停战之事……”严栖示意侍者给两人满上茶杯。
江云浦很给面子地喝了茶，才缓缓开口：“请？让我们爬这样陡的山路，明知王妃体虚，还这样为难我们。这就是延国的待客之道吗？”
说的话一点不给面子。
虞烛明的气早就顺好了，此时就窝在毛绒的靠枕里，惬意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如果这时有把瓜子该多好……她这样想着，又听见了江云浦发问：“这茶水是用的什么茶叶？”
这回声音依旧温温的，听不出来情绪，也不知他打什么算盘。
严栖自然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令双方难堪，笑着回答：“这是我国特产的柳山小毫，是绿茶的一种，两位觉得口味如何？”
江云浦又抿了口，“确实不错。”
但这样一来严栖就跳过了江云浦对“待客之道”的诘问，他才不要严栖这样轻松地避而不答，于是又提醒道：“国君刚刚的问题还没回答呢。”
由于江云浦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以温润如玉的态度示人，所以即便发问的语气有些发难的意思，严栖也笃定江云浦不会在这事做文章，便说道：“实在惭愧，我大延皇宫建在山上，马车向来是难行的。”
江云浦皮笑肉不笑：“这与您的待客之道没有关联。”
“你……”严栖指着江云浦，没崩出半个字来，意识到自己失态，才慌忙收了手指，“请你们过来是我临时起意，有没招待好的地方还请见谅。”
这时候说出来的就不是借口了，江云浦说那么多话只为了这句。
虞烛明心中默默记下，顺带想了想最近有什么人跟国君见过面，让他这么急着见他俩。
猛然想起最近几日在茶馆听些八卦，听闻苍平和利阳也有使者访延了。
啧，这样就说得通了。
虞烛明从靠枕上支撑起身体，“今日身体抱恙，让国君看到我这样不堪的状态，实在是抱歉。”她施施然地起身，给严栖行了一礼。
她坐下时，江云浦握住了她的手。
今日过来，严栖要宴请他俩，待会儿应该还有宾客。
严栖今年五十有九，眉目却不见老态，“你看那老头，他该不会也去雎国学了邪术吧？”
虞家家主，千余年不老不死。
虞烛明咽了口唾沫，活那么久，不累吗？
江云浦这才仔细地观察起严栖。
虞烛明：……
“好啊你，刚刚看都没看人家国君是吧。”
江云浦一脸无辜：“你都说了是老头，老头有什么好看的。”
……他脸好看。
但虞烛明不敢说了，她好像发现，她男人很喜欢吃醋。
算了，他喜欢吃醋就由着他喜欢吧！
严栖的几个妃子和儿女入座，宫人又点燃了几盏宫灯。
几场表演开场，开胃菜也送到大家面前。
晚宴正式开始。
虽然点了灯，但漆黑又寒冷的环境使得通风的室内也不明亮。
幽暗烛火下，江云浦贴心地给虞烛明夹了一些她爱吃的。
延国尚辣味，虞烛明不爱吃辣，江云浦就挑不辣的夹给她。
严栖看着他们的互动，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虞烛明也注意到了这抹来自严栖的不友善的目光。她低声道：“那位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
江云浦从一进来就觉得严栖不对劲，这会儿也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虞烛明。
“可能是看上你了。”江云浦如实说道，“方才你装作虚弱，他就一直盯着你看，我挡住他。”
原是如此。
虞烛明明白了他刚刚的动作，还有些觉得可爱，对她占有欲这么强呢……
“倒也未必是出于男女的那种喜爱，他无非是觉得你眼熟。”
严家皇室与雎国有过来往，会认识虞家的人一点不奇怪。
虞弘承跟她又只隔了一代，容貌与曾经的虞家某某相似，这样的事情虞烛明觉得实在正常不过。
“是不是，等会问问便知。”虞烛明吃得少，这会儿是边擦嘴边说的。
“吃这样少。”江云浦好笑地看着她，“等会万一要打架，你没力气怎么办？”
虞烛明：？
“你真想打起来啊？”虞烛明小声地问。
江云浦：“假的，逗逗你。”
*
一舞尽，几个美人轮番到各位宾客的席位上卖弄身姿。
虞烛明起身，制止住要给他们斟酒的美人，“姑娘且歇歇，我们今日是有事与国君相议，饮不了酒。”说着，还给了美人一些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