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营六连的营区比新兵连更显硬朗——灰色的水泥地被晒得发烫，道路两旁的宣传栏里贴满了训练标兵的照片，个个眼神锐利。
远处的训练场上传来装甲车轰鸣的声音，混着老兵们喊号子的吼声，空气里都飘着机油和汗水的味道，透着股实打实的战味儿。
柳如烟拎着行李箱，跟在何晨光身侧，脚步放得很轻。
她下意识地观察着周围：路过的老兵们穿着沾了油污的作训服，肩背挺直，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的锐利，不像新兵连那样带着好奇，反而更像在打量。
“往这边走，三班在坦克场保养装备。”一个肩上扛着上等兵军衔的老兵路过，见他们俩站在路口张望，扬了扬下巴指了个方向，声音粗哑却干脆。
“谢谢班长。”何晨光点头道谢。柳如烟跟在后面，帽檐压得更低了些。
她能感觉到那老兵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大概是好奇六连怎么来了个女兵。
穿过一片晾晒着作训服的晾衣场，就到了坦克保养区。
几辆橄榄绿的坦克并排停着，履带碾过的痕迹在地上压出深深的纹路，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正围着一辆坦克忙碌，手里拿着扳手、抹布，脸上沾着黑灰色的油污，却动作麻利，神情专注。
“你们就是来报道的新兵？”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柳如烟和何晨光同时停下脚步，循声看去——说话的人个子不算太高，但肩膀宽阔，皮肤是常年晒出来的古铜色，眉眼间带着几分军人的沉稳，手里还攥着一块沾了油的抹布，应该就是三班班长黄靖源。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在落到柳如烟身上时，明显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六连啥时候开始收女兵了？没提前通知啊，这丫头细皮嫩肉的，能扛住三班的训练强度？
“班长好！”两人异口同声，右手唰地举到眉骨，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铿锵有力，瞬间压下了周围工具碰撞的轻响。
黄靖源收回那点疑惑。
不管怎么来的，既然到了三班，就是战友。他把抹布往腰间一塞，扬声朝坦克那边喊：“都停一下！出来欢迎新战友！”
“哐当”几声，坦克的舱门被依次推开，一个个脑袋探了出来，接着身手利落地跳下来。
有擦着额头汗水的，有甩着手上油污的，转眼就围过来七八个人，都好奇地打量着柳如烟和何晨光，目光里带着几分熟稔的打量。
“我叫何晨光，原新兵连，前来报道。”何晨光先上前一步，声音沉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轮到柳如烟时，她往前站了半步，语气简洁：“柳如烟，原新兵连，报道。”
她刻意放低了声音，姿态也放得更谦和，避免过于扎眼——果然，话音刚落，周围就传来几声低低的吸气，大概是没想到真有女兵分到三班。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哦，还有姐妹。”黄靖源拍了拍手，笑着打破了这点拘谨，“以后都是三班的人，训练上别掉链子，生活上互相照应着。来，认识下，这是蔡小心……”
他挨个介绍着，被点到名的老兵们都笑着点头，有人还朝两人挥了挥手，没什么排外的架子。
柳如烟心里稍微松了点，看来三班的氛围不算压抑，暂时不用太担心被排挤。
何晨光和老兵们很快聊了起来，大多是关于训练的事，他说话实在，又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很快就和几个人熟络起来。
柳如烟没怎么插话，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偶尔有人问起她怎么来六连，她也只笑着说“服从分配”，不多解释。
正在这时，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出现，【恭喜宿主正式加入三营六连，奖励侦察与反侦查技能。】
柳如烟闭了闭眼，脑海中快速的涌现出大量的知识。
没一会儿，黄靖源看了看表：“行了，先去上政治课，下午接着保养坦克。”
三班的政治课在营区角落的一间小教室里，长条桌摆得整齐，墙上挂着“听党指挥，能打胜仗”的标语。
黄靖源拿着教案站在前面，讲的是部队纪律和实战中的协作意识，声音不高却很有穿透力。
柳如烟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笔记本，认真的记着笔记。
不记不行，谁让黄靖源说一会还得写心得呢。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教室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满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王艳兵站在门口，胸膛剧烈起伏，脸涨得通红，手里死死攥着一块靶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像带着火，直直地扫向教室里的人。
“你谁啊？”黄靖源皱起眉，站起身，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正上课呢，这人闯进来算怎么回事？
王艳兵没理他，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了坐在后排的何晨光，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我找他！”
柳如烟在听到门响的瞬间，就已经知道是王艳兵了。
这股子冲动劲，全团估计找不出第二个，她慢悠悠地放下笔，身体微微坐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甚至带着点淡定。
何晨光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起身朝门口走过去，语气放得缓和：“艳兵，你怎么来了？有话咱们外面说。”
“外面说？”王艳兵扯了扯手里的靶纸，声音带着点激动的颤抖，“何晨光，两发子弹，一个弹孔，去神枪手四连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三班的老兵们面面相觑，都看出了这是来找茬的，有人悄悄碰了碰旁边的人，小声嘀咕：“这是跟何晨光认识？”
黄靖源皱着眉没说话，只是盯着两人——新兵之间闹矛盾很常见，但闹到别的连队来，就有点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