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徐长卿没有继续追问，小付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和所有人一起，接着听徐研究员的讲座。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超能力的出现，需要一个契机，或者说是‘开关’。这种外部刺激都是当事人在无意识之下爆发，往往和能力者的能力息息相关，而且据我的观察和研究，外部刺激越激烈，能力等级越高。”
一听这话，梁静波再次侧脸去瞅虞书记——受到外部环境刺激最强的，应该就是虞书记本人。再去看教室里面其他人，一个个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讲台上的徐长卿清了清嗓子，继续乘胜追击：
“这个契机，有的人有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有可能刚一出生就会被触发。所以从理论上来说，所有人，都有变成能力者的可能性。”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议论纷纷——万一哪天真的变成全民超人，别说整个国家了，全人类都得大乱套。这时，有个领导举手提问：
“徐研究员，为什么所有人都有变成能力者的可能性？”
“因为所有人都在地下，或者说，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地球母亲的体内。”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地下的环境改变了所有人。”
“没错。”
“那为什么能力者大战之前就有了？”
“因为在大战之前，地下城就开始投入建设，地下的某种力量，肯定会泄露到地面上去。”说到这里，徐长卿啪地一声合上自己手中的笔记本，“超能力的这种随机性和偶发机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以解释，只能把锅甩在小日本的核辐射头上，反正这个国家早就没了。”
听他这样说，那个领导顿时会心一笑：
“我们是个记仇的民族，就算世仇死得连渣都不剩，也会写在史书上不断鞭尸——甭管这锅是不是你的，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这一调侃，教室里的气氛顿时一片轻松，见徐长卿说得差不多了，老肖连忙示意他下来。可徐长卿走下讲台并没有闲着，往郭主任旁边噗通一坐，一脸痴汉样地看着郭主任，手里还捏着粗粗的一根钢针：
“郭主任……你让我研究研究吧……”
郭主任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被这疯子吓得跳了起来，不等孟琼瑶起身过去拉人，韩晓唰地一声冲到了徐长卿的背后，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子，抡起胳膊，准确地将这家伙从教室门口嗖地一声丢了出去。
丢完徐长卿，韩晓拍拍手，继续坐回到虞书记旁边。全程目睹她那干脆利落又霸气十足的身手，一教室的人都没敢吱声。看着鸦雀无声的所有人，老肖无奈地摇摇头，走上讲台，继续主持工作：
“接下来，有请张副局长通报一下俄罗斯的政变情况，大家欢迎。”
一听说是俄罗斯的政变，梁静波不由得心头一怔——从阿努钦回来那么久了，他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北方邻国的消息。
关于俄罗斯的一切新闻网上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见，信息是被牢牢封锁住了。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张跃起身，拎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走上讲台，同时打开了投影仪。
“之前俄罗斯的各个地下城一直使用我国的北斗导航和量子通讯系统，地下量子通讯基站植入了人工智能，会自行判断所在地局势，一旦局势有变，会自动引爆。”
看着白色投影屏上代表通讯基站的那一个个点位消失，梁静波顿时明白过来，阿努钦的通讯基站就是这样自动爆炸的。
张跃动动鼠标，切换画面。
“这是圣彼得堡通讯基站自动炸毁之前，拍摄到的最后画面。”
随着画面的切换，在场所有人看到的是一坨坨灰色的东西，蠕虫一般前仆后继地涌进地下通道，吞噬着它们能遇到的一切东西，成群结队的僵尸摇摇晃晃紧随其后。恐怖片一般的影像随着一片雪花消失之后，不可名状的巨大恐惧感占据了每个人的心头，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人结结巴巴地问：
“这些……是什么……”
“这些怪物，是俄罗斯的能力者破坏了地下城防御系统之后放进来的。”张跃面无表情地回答。
乔恩坐在座位上，胳膊肘支着课桌，手托下巴嘲讽一句：“感谢斯拉夫人，无论是前苏联还是俄罗斯联邦，死之前都给我们留下了足够的经验和教训——没处理好超能力这个问题，俄罗斯政府可能都玩完了，这回真的是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都听出来了乔恩话里有话。
利刃在手，必起杀心——超能力，就是一把利刃，却握在三岁小孩手中。
学俄罗斯政府，对能力者一刀切地进行迫害压制，会让能力者全部站在人类社会的对立面。
如果因为超能力而进行特殊对待，会让能力者产生高人一等的感觉，从而视普通人皆为蝼蚁——之前的肖天选就是这么搞的。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老肖走上讲台，进行总结性发言：
“有人管是好事，没人管才叫可怕——超能力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社会上产生的各种矛盾，对立和撕裂，很有可能会葬送掉我国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国家，还有文明。
所以，无论是在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必须将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这也是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最好诠释。”
深呼吸一口气，老肖将手摁在保温杯的杯盖上。
“任何改革或是变化，都需要契机。如今，我们的敌人已经将这个变革的契机送到了我们的面前，能不能把握住，完全取决于各位的格局和思想高度。因为革命和阶级斗争，从来不会停止和消失，也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只会暂时蛰伏，然后以更加猛烈的姿态卷土重来。
记住，只要是斗争，那就一定是你死我活，没有第二个选项。敌人一定是来掠夺的，为了掠夺和获利，就必须侵略、屠杀、奴役、镇压。
这个敌人，不仅仅是人类以外的，而且也是我们人类内部的阶级敌人——他们不在乎人类是否能延续，国家是否还能存在，只在乎自己家族能否骑在人民头上，成千上万年地当人上人。
所以超能力这个武器的批判，必须牢牢掌握在国家和广大人民群众手中，装在制度和法律的剑鞘之内。一旦握在利益集团手中，势必会变成对准广大人民的群众的枪——请大家务必牢记这一点。”
听着老肖的发言，梁静波沉思良久，老肖的核心思想，和师父老何一脉相承——想要彻底将超能力引发的种种问题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并且还要抵御外部敌人的入侵和内鬼的反叛，唯有依靠人民群众，也只能依靠人民群众。
否则，将重蹈斯拉夫人的覆辙。
他抬起头，默默看着教室黑板正上方的教员画像，以及画像两旁那因为岁月流逝而斑驳的大标语——
放弃幻想，准备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