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突然想起来，之前向岑静帧请教如何单身的时候，他是说过的。
只是那时候她没有在意，注意力都在如何解决婚事上面。
谁承想岑静帧这人，满身是坑。
他自己已经坑的她够糟心了，结果他身边的坑，让她更糟心。
路禾狠狠拍了下额头，怎么就早没想到呢！
如果之前意识到这些的话，至少让路溪藏个拙，名次不要太高也好啊。
“漂亮姐姐，买一枝花吧？”
童稚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路禾出走的魂魄归位，不由纳闷。
这个时节能拿出来买的花，怕是只有野花吧？
她低头看去，沉默了。
不是野花，而是非常珍贵的牡丹。
只不过不是真的，是用布料做的假花。
做花的人手很巧，牡丹栩栩如生，差就差在用料上面，如果是轻薄一些的好料子，一眼看去，估计很难分辨真假。
再看卖花的小姑娘，比膝盖高不了多少，梳着双丫髻，收拾的干净整洁。
一身的桃粉，鲜亮可爱，看得出是新做的。
祁京繁华是其他州城比不了的，哪怕如此，依照这小姑娘的装扮，应也不至于独身出来卖花。
“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扬手一指：“我娘在那里。”
路禾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年轻妇人正在收拾摊位。
那摊位上卖的可不是花，而是胭脂。
眼见年轻妇人已经收拾好东西，似乎在唤什么人，没得到回应，便扭头去看。
结果身后空空如也，表情立刻变得焦急起来。
路禾低头看看某个熊孩子：“你娘在找你，走吧，过去找你娘。”
年轻妇人看了一圈，显然已经看到了自家的崽，正快步过来。
把小姑娘交到年轻妇人手中，年轻妇人赶紧道谢：“多谢这位姑娘。”
路禾笑着摇头：“不用，是她找我卖花。”
年轻妇人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家闺女手里还捧着的牡丹，反应过来，脸色突的变红。
“姑娘您别介意，我女儿喜欢牡丹，但是从没看过，她手里这个，是我做给她的，平常宝贝的不得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跑去卖了……”
顿了顿尴尬补充：“许是见我生意不好，这才想到卖花的。”
小姑娘突然道：“才不是，是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说姐姐不开心，才问我买花的！”
“大哥哥说只要我把花给姐姐，姐姐开心了，他就给我一大块银子！”
年轻妇人：“？”
路禾：“……”
这个冤大头，不会是岑静帧吧？
“你这小丫头，卖人，倒是比卖花更快。”
路禾闻声歪头看去，岑静帧从一侧巷口走出，脸上带着浅浅的无奈的笑意，避嫌的停在一米开外。
小姑娘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她又没卖过花，而且这位姐姐也没说要买花呀！
那么大一块银子，还有没有了呀？
她托起双手，想要举到路禾眼前：“姐姐，花！”
路禾：“……”
小姑娘双眼睁的圆溜溜的，眼中还含着委屈和焦急。
面对这样一双眼睛，路禾默默从荷包里掏出一坨大祥云，然后拿过花，将祥云银锭放入她的手中。
“大哥哥答应你的，是这样大的银锭吗？”
小姑娘眼睛先是瞪的更大，然后笑的眯了起来：“是！谢谢姐姐！”
年轻妇人懵过之后，赶紧从女儿手里拿过银子要还给路禾：“姑娘，那花你若是喜欢拿去就是，家里的边角料做的，不值钱。”
小姑娘刚展开的笑颜，又变得委屈起来。
“没事。谁让某人答应给的，小姑娘的眼泪，可是不能骗的。”
路禾将银锭重新放入小姑娘的手中，摸了摸她的头，瞪了一眼岑静帧。
哪个做这种事情要哄人的，不提前付钱，平白惹小姑娘不开心。
岑静帧其实也挺冤枉的，他不是没给，而是小姑娘没要。
小姑娘被教的很好，不会平白接受别人给的东西，固执的觉得需要等价交换。
只有她将花给了路禾，路禾笑了，她才觉得那钱她可以拿。
在看小姑娘，银锭重新回到手里，她立刻又笑开，抱着银锭不撒手。
她把花卖了，这是她和娘亲应得的。
年轻妇人急了，低头哄着女儿还回去。
路禾笑道：“不用如此，若是觉得不合适，便给我一盒价格相当的胭脂就好。”
年轻妇人一想也是，便回身去翻胭脂。
趁着空档，路禾又掏出一个小银锭给小姑娘，轻声道：“那个大的，就当买你娘的胭脂，这个小的，买你的牡丹花，好不好？”
小姑娘重重点头，没有不好的。
她还不大知道一定银子有多少，但是她知道，她娘卖的最贵的胭脂，也没收过这么多银子。
所以还是赚了！
年轻妇人很快回来，手上拿着两个胭脂盒，笑道：“不瞒姑娘说，我摊子小，卖的胭脂也都是我自制的，不值钱的，这款是卖的最贵的，我挑了两种适合姑娘的颜色，刚好能抵姑娘给的银子。”
路禾点点头，接过胭脂盒，年轻妇人这才带着小姑娘离去。
他们走后，岑静帧这才靠的更近：“去文府找你，老师说你还未回去，我便寻了过来。”
路禾一手托花，一手托胭脂，闻言刚因为小姑娘好了一些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幽怨起来。
她将两小盒胭脂勉强塞入荷包，把玩着牡丹花，好半天没说话。
于是岑静帧确定了，这份不开心，大多数来源于他。
可是自打年后，他就没再见过她，只派人给她送过些零嘴和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真要说见，只有之前在考场，他入场监考，她送叔叔们入考场，算是遥遥见过一面。
那么问题来了。
他怎么惹她了？
岑静帧满眼困惑，想了想道：“可吃过晚饭？这个时间文府已经在用饭，不如吃过了再回去？”
路禾瞟了他一眼，还是没吭声。
她现在看见他，没有什么想说话的欲望，只有无尽的糟心。
没直接甩他脸色，已经是她够冷静了。
岑静帧被她觑了一眼，心尖一颤，闭上嘴没再吭声。
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
不高兴了，会凶他了。
只是凶人的小样子，格外勾人。
岑静帧偏过头避免长时间直视，眼尾却一直瞄着。
路禾自己郁闷了一会儿，又揉搓了一会儿牡丹花瓣，郁闷散了些。
“送我回文府吧。”
“好。”
两人并肩而行，谁都没提出找个代步工具，就那么缓缓走着。
走了不知道多久，文府终于到了。
岑静帧停步：“进去吧，天色晚了，我便不进去了。”
路禾嗯了一声，垂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道：“至多三天，我会启程回青州。”
“师兄，青卫九，青卫十，再借我用用吧。”